愣,她以为连翘会迫不及待地问她关于她的那些故事。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总该有个结果的...她当然不能想象,连翘在这两天中因为一个‘赌气’,注意力已经全放在新上去了。
虽然不能说忘记了请她说故事的事情,但一时没有了专注力,那是必然的。
明月奴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连翘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而且这小调用方言唱的,完全听不懂唱的什么。一曲唱罢,她满饮一杯茶:“连小姐可能没听过这调子,奴的家乡在山西汾阳,这本来就是家乡的乡乐...说的是在荒年间日子艰难,做爹娘的只能将孩子卖了,其中苦楚不堪言说,于是编出了这样一首歌。”
“明夫人请先别说话!”连翘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拉过春儿,附耳小声道:“去外头买两瓶酒,要最好的惠泉酒!”
惠泉酒是黄酒中的名品,而黄酒的度数不高,本来就是闺阁中的女人都喝得的。
不一会儿春儿将酒买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连翘特意吩咐的琉璃酒杯。连翘满满地给明月奴斟了一大杯酒:“我听人说,好故事得用酒来催发,如今我有美酒,不知明夫人是否有好故事?”
惠泉酒这种黄酒,是明月奴年轻的时候喝的最多的。度数低,口感绵软,最适合女子,后来日子渐渐跌落下来,也就喝不上惠泉酒了,只得一些劣酒。如今再见惠泉酒,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伸出手去端住酒杯,屏住一口气慢慢饮尽,二十年不变的滋味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个时候他们通宵达旦地取乐,她走到哪里见到的都是男人的追捧,女人的嫉妒...然而即便是她最好的时候,心中也充满了生活的心酸。
“这其实不过是个老生常谈的故事......”
确实是老生常谈,明月奴说了很多,而她的命运和许多沦落风尘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老套的开头,那一年家乡遭了灾,她被爹娘卖给京城来的人牙子,她自小生的清秀伶俐,比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加起来都能卖的多!
老套的中间,来到京城之后有京城声色场所的几个老鸨来选孩子,她被一眼挑中了,然后身不由己地决定了命运。
此后经年,很多很多的事情也只能说是早就被决定好了的。
然后是出道、受追捧、名妓、寥落,就连最后的结局也是那样俗气。门前冷落鞍马稀,许多风尘女子的结局都是这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从连翘的角度来说,这个故事也确实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即使这里面真的浸透了一个女子一生的泪水与心酸。
说完这个故事,两瓶惠泉酒已经去了一瓶,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淌落,明月奴指着酒瓶道:“如今再比不得从前了,我小时候就喝这种酒,有好的下酒菜,一个人一个晌后能喝一坛子呢!”
就相当于后世喝低度果酒了。
连翘一只手支着下巴,鼻尖全是清茶香味,笑道:“我的酒量还要好些,和黄酒、果子酒没有数,和烧酒两斤也不打紧...实际上到如今,我喝酒还没有醉过。”
“那倒是极好的!连小姐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这样的女子当年我也曾见过几个,心中只有羡慕的。”明月奴大笑!
明月奴的故事在脑中反复回转,仿佛是福至心灵,连翘确实想到了一个好的故事题材。定了定神,问道:“明夫人儿时应该经过不少教导罢?我听说名妓也不是好做的,琴棋书画不必说,歌舞之类也得来得。总之是别的女子会的她们得会,别的女子不会的她们也得会!”
明月奴没有料到连翘不追问她名妓生涯中的风流韵事,反而追问起这个来了——虽然连翘一开始已经说过了,于她而言她根本不打算写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但真的感受到这个,还是会觉得惊讶的。
“那种事儿当然是有的,一开始买来的孩子就会被妈妈分为三六九等。最下一等的只教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将来她们也没有升起来的可能,只会被派遣去接最粗陋的客人。上一等的则教读书识字,赌博游戏等等,与客人玩耍都用的上她们...只有最上等的才会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地教,我当初其实也没有够上这一等——我不过是一个贫家小女,生的算是出色的,但是相比一些本就能读书绘画的小女孩,那又差得远了,到最后只是专精了跳舞而已。”
连翘听明月奴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又约定了明日接着说,这才两人分手离开。
回家路上春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小姐...您真的打算写一篇关于倡优的么?”
春儿不了解业,但是从她的本能来说,总觉得连翘一个女子写这类题材有些不妥。
连翘本来沉迷于对的构想当中,听到春儿这样说,回过神来。轻笑着连连摇头:“不,并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要写关于一个女子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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