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江看到楚云川时,明显也呆滞了。
方才刚过丑时,这么晚了他来此做什么?
他转了转眼珠。
要给归虚君留个好印象。
“师尊这么多天劳累奔波,应该早些休息,怎么还来这了?我这做徒弟的好生忧心。”
他一脸关切。
心里想的却是你不睡我还要睡。
楚云川瞥了他一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重要。
“机关楼失窃,贼人似乎往这方向去了。”
原来是为此事。
风怜宁道:“那人轻功了得,已逃离千秋阁,往寂夜墟方向而去了。方才我与叶离都是追寻到北面荒郊,跟丢了踪迹。”
楚云川表情凝重,重复了一遍:“……叶离?”
叶凌江赶紧问:“失窃?又丢了什么?”
楚云川变了变语气,恢复冷淡的模样:“你不必掺和,也帮不上什么,我来此只是想问有否线索。”
叶凌江小声“切”了一下:“没有。”
风怜宁思虑了会儿。
“那人的容貌我未见到,可身上似乎有古怪的气味。”
“气味?”
楚云川望他。
风怜宁郑重道:“北境少有花开,千秋阁更是从未见过,而檀香容易分辨,那是这些以外的另一种味道。也许这贼人并非北境之人。”
叶凌江想了想,如果是连活了三百岁的人都不能立刻想到的味道,难道是……
他直接将手指放在归虚君面前。
“是这味道吗?”
风怜宁有些讶异,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仔细嗅了嗅。
“……不错,你怎会……”
“那他就更有可能是内贼了,”叶凌江严肃道,“这儿的弟子似乎会些推拿手段,身上带着这些药油,因混合了不少材料,香味稀有独特,今晚去澡堂的时候了解到的,刚好我抹了一指来。”
平时天天坐电脑前,总是有点脊椎病,经常去推拿按摩,这味道他比较熟悉。而归虚君一高强修道人士,必然不需要这些来强身健体,自然不太清楚。
风怜宁有些欣喜:“竟是如此凑巧,这可省了不少功夫。”
叶凌江像被老师夸了的学生,难为情地笑了笑。
楚云川看着他们的动作,疑容满面,神情怪异。
为何归虚君会和叶凌江如此……亲密?
他将目光移开。
“所以,此人是这两日沾过药油之人,既然能明显闻见,绝不会是偶然碰触染上的。”
他分析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他们一眼。
归虚君还在握着叶离的手。
而那个看起来缺根筋的家伙似乎也没想抽回来。
这味道难道不是一闻就记住了吗?
有什么必要握着这么久?
叶凌江略微同意地点了头。
“而且,应该不会是弟子,那瓶罐很密实,带在身上没有那么浓重的味道,回去之后肯定也会净手,味道会冲淡很多,而刚做完推拿的人却不能立刻洗身。只要找今夜那个引路弟子问问可能就知道最近有谁用了这药油。”
楚云川轻蔑一笑。
“看来你懂得还不少?”
叶凌江摸了摸下巴,毫不谦虚:“可不是吗?”
楚云川斜视他一眼,面上漠然,对归虚君道:“既然人已逃跑,无从追寻,不差这一时,等天亮再去问。现下还得去沈阁主那,先告辞了。”
风怜宁点点头,似乎感觉到什么,将手松了开来。
“若有需要,随时可来寻,定不遗余力。”
“师尊慢走啊!”叶凌江笑嘻嘻地招了招手,高兴地目送他离开。
来了就走,还好不是来找麻烦的,刚刚正和归虚君聊到感兴趣的事呢。
楚云川冷漠应了一声,远远消失在夜色里。
风怜宁转向叶凌江。
“都说你与你师尊关系恶劣,但看来昭夜君还是挺在意你的。”
叶凌江被这一句话给吓坏了。
“在意?在意什么?在意谁?我?你是从哪能看出……”
风怜宁看他这样,忍不住无奈地笑。
“他早就知贼人逃远,所以并未像我们一样追出千秋阁外,这边本就是后院厢房,尽管已经回去一些人,但还是有许多人住着。他却逗留在你所住的屋外,而房中灭了灯,他又怎么能确定你还未睡,觉得你有看见什么而来询问于你。难道不是为了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出事吗?”
这……
归虚君可真是多虑了。
也许楚云川是巴不得自己出事想早点确认而已。
“嗯,有道理!”叶凌江不去辩解,也不想给归虚君讲那么多他和楚云川之间的不堪回首,直接转移话题,期待地着看他,“你继续说刚才的事。”
风怜宁多望了一眼外面,月没入云端,风雪似乎又要来袭。
他温柔道:“先进房吧。”
暮夜无知,寂静如斯。
屋外又开始飘起雪来。
年复一年,往复寻常。
温风旋绕在屋内,像多裹了层袍子。
风怜宁将烛点上,坐在桌前,斟了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