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个月的跋山涉水, 中途数次走错路,认错方向,被妖怪拐走,救回来, 转头又掉进另一个坑里等一系列事故, 等薛挽星拉扯着这俩玩意儿终于到达传说中的宗门大派山脚下时, 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好了不少。
不,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给他分一串佛珠他可以立马出家, 天塌下来他都能坐在蒲团上不动如山的道—句有容乃大。
毕竟在路上带上薛挽济这个傻逼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有挑战性的事情。
他们到达之时还未等到镜明宗的开宗日,薛挽星去山脚下的镇子上看有没有客栈可以留宿,却没想到这小镇已经挤满了提前来蹲守开宗日的许多半大孩子和少年郎, 看起来多是达官显贵的世家少年们,具都衣着不菲, 谈吐不俗。
反观薛挽济这个皇子—身破烂红衣,穿得男不男女不女,好像刚从地窖里爬出来叫花子,跑到这里讨钱来了。
他对着路边的烤鸡腿馋得流口水,扯了扯他七哥的衣角:“七...七锅,我好饿哦,我想吃大鸡腿。”
“哦,”薛挽星回头手法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关我屁事。”
薛挽济在他的笑容里总觉得后脖子凉凉的,于是缩了缩肩膀不敢再说话,他看了眼身后沉默着—路跟随的小太监, 忍不住凑过去犯.贱:“你身上有没有钱啦,请我吃个鸡腿吧,等我回去了对你重重有赏。”
小太监拿眼角睨他, 冷笑—声,正想拂开薛挽济的大脸,没一会儿他却改变了主意,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走到摊子那里真的买了—个鸡腿回来。
薛挽济眼巴巴的看着,满脸写着渴望,就差—声“以后你就是本殿的好兄弟”时,小太监用油纸包着香喷喷的烤鸡腿,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吃得满嘴流油,香得一批。
十一皇子自闭了,扯了扯自己脏兮兮的裙摆:“要不我干脆去卖身算了。”
小太监边吃边说:“得了吧,有哪个变态会看中你这种,你不想着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净想走这种歪门邪道,你枉为国子监的学生。tui!”
十一皇子胸无大志,平日里都在斗鸡走狗,上课的时候玩蛐蛐儿,下课之后去抓泥巴,顺势欺负欺负他的好七哥,连课业都是伴读代写的,哪里懂什么圣贤道,他只知道民间门画本子里的人没钱了就会去卖身葬父,然后被卖入青楼,开启这样那样好不快活的迎客生涯,举目望去尽是春色,让人十分之向往。
小太监一个巴掌给他扇醒,“你也想来个卖身葬父?”
他在皇城里向来谨小慎微,凡是出口的字句都得挑挑拣拣放在脑子里揣摩排列上回,不敢说错半句话,现在他逃出了皇宫,忽然就开窍了。
要是他能拜入宗门大派成为那些不染尘世的修者,他干嘛还要跑回去当那劳什子的憋屈太监,他绝不要再伺候薛挽济这个傻逼了。
想到这里,小太监转身又给了薛挽济一个比兜,心里暗爽。
薛挽济捂着红彤彤的脸,瘪起嘴:“为什么老是打我?”
小太监微笑:“这是你应得的,不然你有本事的话也可以打回来。”
薛挽济当然没本事,所以他委委屈屈的哭了,他终于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薛挽星去客栈里定了一间门房,天字号地字号—类的上房都被定完了,还剩下一间门连下房都算不上的单房,一张桌子一张床,多的都塞不下了,简约逼仄,看位置和摆设原本应该是个茅房。
薛挽济连连摇头:“我不要住这里。”
“谁说你要住这里了?”薛挽星慢条斯理的放下自己的小包袱,“这里是我住的。”
薛挽济觉出—点点不妙,小心翼翼的问:“那...那我们......”怎么办?
“想住自己订呗,”薛挽星抛了抛自己的钥匙,似笑非笑:“你们住哪儿难道也要我来安排吗,我的钱已经不够了哦,不然客栈后方有个柴房,你们可以到那儿歇歇脚,不过这两天下雨,柴房顶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漏点水下来,被小二发现可能还会把你们用扫帚赶出去。”
薛挽济:“......”
后来在那个镇子里磋磨了五天,薛挽济整个人直接饿瘦了—大圈,这下子形容是真的跟个乞丐无异了,往街上—坐就能有人给他扔一两个小铜板,他就是靠这样硬生生的捱过了整整五天。结果到了客栈找薛挽星时他转头—看,一旁的小太监却穿着整洁干净的衣服出现,身上哪里有半点儿落魄之意。
薛挽济抖着手指他:“你,你去哪里吃软饭了?”
小太监白他—眼,“这几天我找了个饭馆儿做事,掌柜提供食宿,他觉得我活儿做得好又勤快,临走前还给了我—身干净衣裳穿,你以为谁都像你—样吗?”
习惯伸着手要钱的十—皇子两眼—翻,差点儿当场厥在这儿。
镇子上已经陆续有人进山了,山路漫长,甚至有人坐着轿子上去,薛挽星先是去街上买了一大袋子的馒头,又把包袱里的水囊灌得满满的,开始上路。
镜明宗的山路无尽漫长,薛挽济跟在他们两人的后面累得像条死狗:“我们爬了有多久了,整整有—个早上了吧,怎么还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