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有些淡,倒也不是冷清,只是有些着不上色的清净。
杜若捧着茶盏,不着痕迹的打量薛雪珠,听她一个个给女客倒茶说话,言语熨帖,款款有礼,极周到的模样,倒真是大方又得体,又想起上次况苑那句“她是案上供的泥菩萨,不食人间烟火”,这样好的妻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况苑在外偷腥,再转念一想,也许他本就是寡廉鲜耻的,正如她一样。
等听见外头的鼓乐之声,迎亲的轿子停在门前,来客们涌出去观新人,杜若跟着女眷们一道观礼,先觑见自家小叔子,失魂落魄的混在人群里,煞白的脸色中混着一丝嫣红,再无意一瞥,见况苑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人群里,穿着身暗红的衣袍,喜气洋洋,身旁挨着薛雪珠,夫妻两人一团和气,笑脸迎人。
再就是喜宴席面上,杜若早早便走,急着带张圆回去,正往前院男客屋里去寻张圆,人来人往间,身旁正擦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擦肩而过的长袖下,一只手突然勾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
不过须臾,只匆匆一下,那带着暖意的手已松开她,杜若心头一跳,脚步滞了滞,匆往前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头望了望那抹暗红身形,笔直的肩和瘦窄的腰。
不知怎的,此时在车内听着张圆急促的呼吸,她眼眶亦有酸意,只是涩涩的哭不出来,索性扯扯唇角,做了个笑意。
虽是蓝家嫁女,但毕竟依附在施家,又得施老夫人看重,施府内外亦是张灯结彩,设宴招待前来道贺的宾客,满室笙箫鼓乐,觥筹交错。
甜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旁的闲人看热闹都不说透,施家有施少连替她出头,老夫人又有维护之意,甜酿在绣阁当着众人面给老太太磕头,这会儿施老夫人又招着甜酿坐在身边来,和云绮、芳儿坐在一处,仍同以往一般对待,当着宾客的面,施家诸人都不好显露。
席面上虽是热闹,说笑声一片,但亲疏远近旁人都看的真切,云绮和芳儿只顾两人自己玩耍,桂姨娘和田氏自然是客气周来,话里话外都分外亲热,只是往来挟菜递杯都要先瞧甜酿一眼,甜酿坐在席上,面上也端着甜笑,眼里亮闪闪的,坦然迎着在自己身上逡巡的目光。
有女客来给施老夫人奉茶,连连夸赞施家的女孩儿,如今甜酿、云绮、芳儿都是云英未嫁,施少连亦未有婚配,正是亲邻结交的好时机,施老夫人也高兴,笑道:“我家这些女孩子都还未定,若是谁家里有合适的,也帮着说合说合,早早了下老婆子一桩心事。”
女客笑盈盈的,目光在施家三个女孩面上扫过,心里暗自揣摩着,在甜酿身上顿了顿,又轻飘飘移走,满脸堆笑:“这是自然。”
施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又受不住累,坐了片刻就受不住往屋里去歇息,只让桂姨娘和田氏招呼来客,后来施少连来,见云绮和芳儿坐在一处说话,桂姨娘和田氏和女客们攀谈,到处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只不见甜酿,问云绮:“你二姐姐呢?”
云绮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座椅,撇嘴道:“刚还好好坐着,我哪里知道。”
芳儿环顾四周,讶然睁眼:“刚二姐姐还在这儿坐着听我们说话,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座儿铺着软垫,桌上崭新的碟碗和半杯酒水,一双筷箸干干净净的。
施少连禁不住冷面皱眉,又见紫苏和宝月,跟一堆婢子站在廊下花灯处说话,上前问甜酿,这个说二小姐刚还陪着老夫人坐,那个说二小姐跟人说话,不知何时就不见踪迹。
他环顾身边红飞翠舞,语气极冷,眼底阴寒:“我让你两人好好跟着她,她去哪儿了你们也不知?面前奉迎我,转身就怠慢主子?”
这话是对紫苏和宝月说的,但一圈婢子都鲜少见他这副神色,自觉收紧脸上笑意,个个噤若寒蝉,宝月被他整治过,最惧他发怒,不由得脸色青白:“婢子这就去找二小姐...”倒是紫苏,第一回当众被他驳面子,脸上涨得通红,解释道:“婢子刚从厨房过来...”
“去找。”
云绮和芳儿听见动静,俱回头看,见施少连脸色冰寒,极是少见,带着宝月和紫苏往外去。
“人就在家里,还怕跑了不成。”云绮嗤笑,“她若是能跑,又怎么肯再回到施家来,说不定前阵跑出去,也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惹得祖母怜惜她”
芳儿去拉云绮的袖子,低声道:“大哥哥和祖母还是看重二姐姐的,姐姐这样说话,被人听去,未免伤了自家和气。”
“我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云绮嘀咕,翻了翻白眼,“现在回想起她以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真觉得恶心透了。鸠占鹊巢,满腹坏水,还有脸出来见人,你看她一露面,这么多人有谁愿意搭理她,有谁看得起她,她自己也听到旁人私下说的那些话,坐不住跑了呗。”
主屋那边,施老夫人已然睡下,圆荷说是未见甜酿,又往绣阁去,满屋的喜庆还未收拾,也未有人影,新园子还未用,树影幢幢,昏昏暗暗,施少连带着人仔细找了几圈也未见人影,心中又热又急,不知怎的心兀然一跳,急急赶回了见曦园。
见曦园里掌着灯,青柳正端着茶盏从屋内迈出来,见施少连身后跟着紫苏宝月,一行人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