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近学校,一直到班上,整整一路都有人关心她。
刘小麦不厌其烦地解释:“我寄出去还没几天呢,应该还要再等等。”
然后那些孩子就窃窃私语地走了,还用怀疑的目光偷看她。
“吴老师今天带了报纸到学校里来,说是要念上面的文章给我们听。”
刘小勇专门过来找她,通知她这个好消息。
刘小麦惊讶地瞅了他一眼。
刘小勇掉了颗牙,说话漏风:“你是不是也想听啊,那你可以悄悄过来我们班外面偷听,我保证不告诉吴老师。就是你听的肯定没有我们在教室里的清楚,哼,谁让你要读三年级!”
他简直充满了信心,好像到时候他肯定不会被小吴老师赶出教室罚站一样。
刘小麦表示他想多了。
对于七十年代的报纸,她是没有什么好奇心的。
毕竟张秀红同志上过,那份报纸被用布包着,珍藏在小刘家箱子里呢。
刘二柱同志说了,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刘小麦关心的别的事,“小勇,我的弟弟,你怎么还来上学啊,你不是跟你妈回老潘家了吗?”
老潘家跟坝子大队隔着好几个大队呢。
真看不出来,刘小勇有这种毅力啊。肯定是天上还有星星的时候,他就往坝子小学赶了。
提到这个刘小勇却好气好气!
“都怪我妈!”刘小勇说,“她非要回来,还逼着我也回来念书!”
明明他外婆可舍不得他了,抱着他一直喊心肝。就跟原来的他奶一样,对他特别好。
刘小麦睁了睁眼,原来潘桃已经回来了啊。
此时此刻的老刘家,潘桃就叉着两条腿,手撑着腰,跟圆规一样站在门口。
老刘家正吃着饭呢,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碗了。
就刘大柱关心了句儿子:“回来了啊,小勇呢?”说完就喝了几口粥。
是的,喝粥。
老刘家趁着他们娘儿俩不在,偷偷摸摸吃好的了!
更别说那个福宝,还吃着鸡蛋饼,吃得满嘴都流油了。
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潘桃气得要命,她原来总是见人三分笑,然而自从分了家,她笑容越来越少。
“怎么了怎么了,做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呢。”刘老太捧着粥碗,拉着老脸,“是你自个儿跑到娘家去的,又不是我老刘家逼你回去的,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敢有理吗,我不敢啊。全天下的理都在妈您这里呢,谁敢不听你的啊。”潘桃不阴不阳道。
刘大柱瞪她:“别一回来就说这些不高兴的,气着妈怎么办?”
潘桃撇撇嘴。
气着那不正好吗,刘老太值得。
她走进来,摸了摸肚子,“还有粥吗?我还没吃早饭呢。”
刘老太倒吸一口凉气,在凳子上摇了摇。
“潘桃!你带走了我们老刘家那么多的大白面,在你娘家一口不吃又回来了?”筷子一摔,刘老太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造孽哟,我们老刘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还是长媳呢,就晓得掏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
潘桃觉得她是真的命苦啊,左边是婆家,右边是娘家,都不是她真正的家。
在婆家受了委屈,潘桃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也就过了一晚,早上起来她嫂子就阴阳怪气家里没地方睡,于是潘桃一口都没吃,带着儿子回来了。
潘桃闷着头在刘大柱旁边坐下了。
“大柱,还有粥吗?”
刘大柱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下的最后一口,摇了摇头,“没了。”
刘老太哼了一声:“我老刘家都是按人头烧的饭。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在娘家都混不到一口吃的!”
话这样说,她却把身后的锅端出来,锅底居然还有最后一点粥,白花花的米,看着就香。
刘老太拿出饭勺在锅底刮了刮,刮出来满满一勺子,“还不快把碗端过来。”
潘桃一怔,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手忙脚乱摸出个空碗递过去,刘老太动作一顿,偏过脸歪着嘴,嘲讽地笑了。
“喊你了吗?你忙个什么东西?”
潘桃僵住了,转动了下眼珠子,看到她对面的姚静捏着碗非常的不好意思。
“妈,我已经喝过一碗了,实在是喝不下了。”
“喝不下也要喝!”刘老太嗔道,“你看你多瘦,福宝都说你快抱不动她了。这可不行啊,你要多吃大白米,好好涨点斤重,再涨点力气。”
姚静无奈了。
这乡下老太太就是这样不讲理,犟不过犟不过。
她不得不把碗递过去,刘老太稳稳当当把粥倒在她碗里。姚静再接过来,双手捧着下巴,看着满满的粥叹气。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把她的碗二话不说端走,一张嘴凑上来,大口大口喝起粥!
姚静都惊呆了。
“……潘桃!”这是刘老太在咆哮。
刘大柱感觉没脸见人了,要夺潘桃的碗:“你干什么呢?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这是老三媳妇的!”
“呼呼呼……”潘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