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下意识反驳,“大通铺?不太好吧……”
牧杨立马虎着脸,“闻砚桐,我发现你近日处处跟我作对,我说什么你都说不太好,怎么大家一起睡你也不愿意?”
闻砚桐腹诽,分明就是你这狗贼与我作对。
她没再说什么,牧杨的性子就是你跟他抬杠,他必跟你抬到天黑的那种,争这种口舌没有意义。
而且牧杨的生辰要到了,他是寿星,连池京禧都对他多番纵容,闻砚桐也不好总跟他争执。
于是牧杨就兴奋的把大通铺安排上了。
说是大通铺,其实就是几床软和的被子拼接在一起,底下都是厚厚的软垫,也不知道铺了几层,一脚踩下去竟感觉不到地面的坚硬。
房间是院子的主殿,里面非常宽阔。五月天的温度已经不需要暖炉和棉帘了,窗子和雕花木门都吊着烟红色的细纱帘,落地的长灯燃着光芒,一眼看去呈出的暖色很是朦胧。
选位置的时候,池京禧特地让闻砚桐睡在最里面,他则睡旁边。傅子献选了另一头的第一张,牧杨在池京禧和傅子献之前衡量了片刻,决定睡在傅子献和程昕中间。
几人都泡过温泉,洗了手脸之后就直接脱衣躺下了,闻砚桐则是留了中衣,正往被窝里钻时,牧杨便问道,“你睡觉穿那么多吗?”
闻砚桐说道,“我习惯穿着中衣睡。”
牧杨怪异的看她一眼,“真是怪癖。”
说着就把自己的里衣给脱了,露出结实的臂膀,“脱完睡多舒服。”
牧杨平日里没少锻炼,手臂和腹部都呈现出少年应该有的蓬勃,肌理分明。他的肤色也偏白,腹肌很漂亮。闻砚桐暗自诧异,没想到牧杨也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池京禧就站在一旁,当下把衣裳扔他头上,“穿上。”
牧杨把衣裳拽下来,回头道,“我习惯不穿衣裳睡。”
池京禧哪管他什么习惯,重复了一遍,“穿上。”
牧杨还是十分听话的,噘着嘴不满道,“凭什么闻砚桐的习惯就可以纵容,我的就不成?你让我穿上,那也得让他脱下。”
闻砚桐立马揪了一把自己的衣领,“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程昕便在一旁笑道,“你就是穿着外袍睡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牧杨不停的碎碎念,念完就往被窝里一趟,舒服的喟叹一声,拍了拍傅子献的床铺,着急催促,“你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傅子献大概是从没有这样睡过,而且与程昕和池京禧实在算不上熟悉,所以这会儿感觉有些别扭。
他脱了外衣之后,跟闻砚桐一样留着里衣睡,这就让牧杨更加看不惯了,“你也有这习惯?”
傅子献随口扯了个理由,“我怕晚上睡觉冷。”
牧杨立即道,“来人,再送两床被子上来。”
傅子献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这两床被子就被压在了傅子献身上,牧杨道高兴道,“这下不怕了吧,睡觉的时候少穿点,你也不嫌难受。”
闻砚桐暗暗叹气,心道牧杨可真不是人。
傅子献没法,只得脱了中衣,留了里衣钻进三层被子里。最后还是程昕命人去了一床,才让傅子献身上轻松了点。
灯一盏一盏的落下,殿中逐渐暗了下来,视线里的东西都被蒙上了模糊的轮廓。池京禧便是最后一个躺下来的。
几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若是都睡在中间的话,一伸手还不一定能够相互碰上。但是闻砚桐感觉池京禧的呼吸就在后脑勺,她转头一看,池京禧就躺在自己被褥的边际。
他察觉到闻砚桐的转头,于是也侧躺,朝她看来。
闻砚桐的旁边不远处,正好有一盏留着微光的落地长灯,灯芒映在池京禧漂亮的眼睛里,泛出点点专注和深沉。
闻砚桐也放轻动作转身,与池京禧对视。
正在这时,牧杨却突然说话了,“好久没有这样躺在一起睡觉了。”
程昕也道,“的确如此。”
牧杨道,“算起来我们上一次在一起睡地铺,还是四年之前了。”
闻砚桐听了后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牧杨,程昕和池京禧三个人确实有好些年的交情了,他们真的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所以池京禧从不嫌弃牧杨的粗性子蠢脑袋。程昕也向来纵容牧杨的行为和言语。
后来牧杨战死,池京禧将白布绑在手腕上,绑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不曾摘下。原书中并没有写池京禧因为牧杨和程昕的死有多痛苦,只是偶尔写池京禧会突然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叫人铺上地铺,两张合并在一起。
现在想来,那是池京禧在思念逝去的牧杨和程昕。两张床铺并在一起,正好够三个人睡下。
正想着,牧杨便道,“只是咱们以前用两张床铺就行了,现在长大了,两张床铺都睡不下我们仨了。”
闻砚桐听闻轻轻的叹一口气。
池京禧原本静静的听着,见她叹气,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搭在她的眉毛上,目光有些疑惑,好似在问闻砚桐为何突然叹气。
她自己也看不见,其实方才想到那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