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日的午后,英国最东部的洛斯托夫特小城港口清冷。
此处和泰晤士港截然不同,没有经年不散的雾,没有川流不息的车马,更没有形形色色的世界各国来客。
港口仅停泊了三两艘渔船,当大西洋出版社租借的游轮远远驶来时,它格外显眼。
老渔夫拿着渔网准备出海,刚好遇见了游轮入港也就好奇地驻足围观了起来,顺便向码头上等待上船的人搭话。
“这位先生,您和那些客人都是要乘坐游轮出海?”
码头上,一共有十四人在等待,从站位可见分成了四波。
两位红头发,很明显是祖孙俩,身边陪着一位老管家。
一位法式着装的中年女士,脖子上带着珍珠蓝宝石项链,手指上偌大的红宝石戒指也格外耀眼。
身边跟着三位年轻男人。男人们明明衣着用料与佩饰讲究,但看神态难免像是女人的侍从。
只见一个为女人打遮阳伞,一个为她摇着扇子,另一个手中拿着玻璃饮料瓶,像是女人一声令下就要给她端茶送水。
隔了几米远,又站了三男三女,瞧着像是相互认识的三对情侣。
情侣们时不时偷瞄着法国女士,然后相互挤眉弄眼,像是在说「中年女人与三个年轻男人,是不是金主与情夫的关系?」
除了十三个人之外,玛丽独自呆在了另一侧。
她没有看大海,而是看向了云海涌动的天,然后就听到了老渔夫的搭话。
“是的,我们这些人要去德比岛度假。”
玛丽说着,指了指天空的云层,云是绚烂的紫红色。
“瞧您的渔网,我猜测您一定是常年出海捕鱼的高手。恐怕只有像您这样的老海狼才能解答我的疑惑,今天的云是不是漂亮得有点不正常?”
一张渔网能看出谁是抓鱼高手吗?
当然可以,从编织网的材料、孔洞大小、甚至是拿网者的手部老茧都可见一斑。
老渔夫觉得这位年轻人很会说话,也乐得说了两句实话。
“先生,您问对人了。我在北海打了三十年的鱼,对于这里的天气了如指掌。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不出五天,必有飓风来袭。如果您要去德比岛却不必太担忧,那里翻修了一座古堡,足以应对暴风雨天气。”
五天?
海岛度假只有四天,把今天计算在内,第四天上午返程就会回到伦敦。
气象有变,这却在意料之外。
玛丽计算着行程,如果一切顺利,此次度假不会遭遇飓风袭击。
她又顺便问了几句德比岛的近况,“听您的语气,似乎知道一些岛上古堡的事?”
“是了,三年前小岛换了新主人。佩奇先生常常从我们这里订购新鲜鱼虾。”
老渔夫表示佩奇岛主大方又热情,“听说他不是英国人,似乎是从南欧来的,那就不奇怪了,不是吗?”
南欧人,在某些刻板印象中性格热情奔放。
玛丽没有辩驳个体与群体的差异性,而是打听更多的古堡之事。
“如此说来,佩奇岛主并不排斥客人登岛了?是不是经常将古堡租借出去举办各类度假活动?”
老渔夫没有特别关注过,“那就不清楚了。总得来说,我们只提供日常食材,举办宴会的菜品应该是另外采购吧。”
玛丽微微颔首,就她所知,此次度假联欢活动的食物都是出版社采买的,随着游轮一起送到岛上。
至于那位佩奇岛主,外界尚未听过他的姓名,只知道有个西班牙人三年前接手了德比岛的产权。
说话间,游轮靠岸,码头上等待的人群准备上船。
玛丽也提起了行李箱朝着。走了几步,又折返找上老渔夫,取出随身记事本刷刷写了几笔,将便条与五英镑一起递出。
“老先生,请您帮个忙。等到飓风过境后,如果您没能收到我平安归来的消息,能不能拍一份电报去伦敦?请我的朋友华生先生来此,组织一场救援。”
“啊?”
老渔夫没有着急去拿五英镑,他扫了一眼便条落款是mm,有点迷糊了。“救援?去德比岛吗?您是担心游轮
出现纰漏,没法将你们安全送回来?”
玛丽避重就轻,“游轮不会一直停靠德比岛。在暴风雨过境后,你们当地人比游轮海员更了解这片海域的情况,不是吗?“
对是对。
老渔夫很有自信,他们这些渔民对北海的了解很深。
只是有一点点小问题,面前这位mm先生是不是有点谨慎过度了?何况,即便要找外援,也不该找上萍水相逢的他吧?
“您收下吧,这是预支的电报费用。事后再算救援费,非常感谢。”
玛丽不由分说地留下了便条与钱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游轮。
不是杞人忧天。
出版社租用的游轮并不停靠德比岛。今天送众人登岛后,游轮返回泰晤士港,在七月五日上午再来接众人回伦敦。
谁想到将要登船,意外发现海外孤岛古堡很可能撞上了即将出现的飓风,那就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即便是庸人自扰想多了,也就是白送五英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