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奇怪,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真的感觉到了血脉亲人的联系,竟然是在一个刚见面不到一天的少年身上。
包扎完后,她走路还有些不便,秋沥扶着她回了秋兰家。
秋兰家不大,除去客厅,有三个房间。
一个是秋兰的卧室,一间是秋沥的卧室,赵雅原那间房间兼任书房,每年只有在他来的时候会开铺。
秋兰说,“小雅去和小秋挤一挤,把房间让给念念吧。”
赵雅原,“阿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已经十八了,长个了……秋沥那床,能睡下我们俩?除非叫念念和我们谁睡一个床。”
秋沥皱起眉,轻轻呵斥了一声,“雅原。”
鹿念忙摇头,“没关系的,我记得,镇上是不是还有个旅馆,我到那订一间房间就好了。”
她腿受伤了,这几天行动不便。
秋沥身体不好,叫他背着或者搀着她一路,也是个负担。
赵雅原,“这样也行。”
南荞治安很好,基本没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而且大家都认识,旅馆离他们这就几分钟的路。
他看鹿念对秋沥的态度,约莫也是发生了点什么。
赵雅原其实是很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一个人,把鹿念带到这儿来了,见到人了,他也不打算再继续瞎掺和了,他们内部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秋沥似乎不赞同,“我睡沙发吧。”
鹿念小声说,“我有点不方便的事情……”她有些尴尬,但是确实,她这几天出去住旅馆要方便很多。
洗澡,换姨妈巾,洗内衣裤,这些都太尴尬了。
少年显然没有想到,他垂下眼,“……对不起。”
鹿念忙说,“没事,是我事情比较多。”
“那你去送她吧。”赵雅原说。
他有意给他们留下一点说话的空间,
旅馆就叫南荞旅馆,简单直接。
“念念,身份证。”秋沥说,“我对这里比较熟,帮你登记。”
鹿念有些不好意思,从包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
登记很快,她拿到房卡,把行李都放了进去。
秋沥说,“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鹿念扶着栏杆,她觉得自己换了宽松裤子,腿包扎后已经好了很多,非要送他下来。
“那你走吧。”鹿念说,“明天见。”
其实他们都知道,鹿念在南荞待不了多久。明天就要离开。
他站着没动。
“小秋。”鹿念终于叫他。
“去吧。”鹿念踮起脚,在他肩上鼓励的拍了拍,顺手揉了揉他头发。
血缘是很特别的,她能感觉到,自己和他本能的亲近。
少年黑眸弯了弯,有些腼腆,他抱了她一下,低声说,“你也好好休息。”
“头疼就不要想了。”他说,“晚上不要再哭。”
鹿念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她很想知道,他们到底谁大一些,可是,也看不出来,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秋沥。
旅馆老板似乎又正在给人登记。
“今天加上你,居然一天来了两个新客。”旅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笑眯眯的,长着个大肚子,像个有福的弥勒佛,“还都是年轻人。”
老板人话多,那个新来的旅客似乎格外沉默,由他说着,也没有搭腔。
是个背着黑色旅行包的男生,似乎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但是宽肩,窄腰长腿,背脊笔挺,只是一个颀长的背影,就格外好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鹿念已经呆了。
看那个男生登记完了,拿了房卡,转身露出一张长得极好的淡漠的脸,
她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个偏僻的小镇,遇到已经阔别一年的秦祀。
他长高了,模样也变化了一些,轮廓变得更加分明,凤眼狭长,薄唇抿着,戾气比之前似乎要重一些。
“念念?”秋沥轻轻叫她名字。
鹿念回过神,“……”
男生垂着眼,看着亲密站在一起的俩人,眸光冷漠。
他背着包转身离开了,似乎没有看见她一般。
鹿念呆呆站在原地,脚似乎被钉在了地上。
难道是她认错了?
不可能,烧成灰她也认识。
她勉强笑,“小秋,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你早一点休息。”
秋沥身体真的不好,尤其是肺,她今天摔了脚,秋沥坚持要背她一直到山脚,后来鹿念坚决不同意,改成了搀,但她依旧能感觉出来,今天真的累到他了,他做不了这种体力活。
南荞旅馆就两层。
客房基本都在第二层,鹿念在第二层靠左的房间,隔壁房间门紧紧闭着。
鹿念记得就在之前,她第一次上来时,还是开着的。
那是秦祀的房间。
她在山上走了一天,实在难受,在房间里洗了个澡,给小腿换好药,把头发擦干,刚坐下,又想起了秦祀的事情。
还装出那个样子。
不认识?
出去读个大学,就翻脸不认人了?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