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 九月新生入学日。
新生提早开学,一堆青涩面孔提着行李箱漫步在校道上,不时环顾四周。前面有学长或学姐带路, 只要跟着大部队走, 不怕走丢。
顾梨是北方考过来的学生,选的是A大热门专业电信工程, 随行同专业的学生还挺多。她很快就结识到同专业的小伙伴, 带队的学长正好是同专业,大她们一届, 彼此间很有话聊。
行走间, 一行人看见前面是个偌大的湖泊。
湖水清澈, 湖边竖立一块两米来高的泰山石,石身两个朱砂红字‘镜湖’, 字迹游云惊龙, 饶是不懂书法的人也觉得好看。
湖泊里还养了一群天鹅,三只白天鹅和两只黑天鹅,湖里还有许多锦鲤, 湖边种满垂杨柳。与垂杨柳隔着一条小石子路的是一座山坡, 山坡上全种满荔枝树。
荔枝一摞摞,远看像是绿叶丛里点了无数的红点。
前面的学长介绍:“这是镜湖, 环境优美但湖水深不可测。如果想游湖, 最好走正途, 看到前面那个小闸口没有?到那儿租船。荔枝味虽美,但已许人家,那是被承包了的荔枝, 还可能喷了农药,山坡里时不时蹿出一两条没什么毒的草蛇吓你一跳。所以馋归馋, 千万管住手,别到时又受惊吓又进医院还被追究刑事责任。”
人群忽地哄然大笑,解说到一半的学长愣住,靠得比较近的顾梨说:“那是什么鸟?又圆又胖!”
顾梨笑得肚子痛:“它刚刚想去偷湖里的鱼,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滑脚,差点一头扎进水里。”那么一圆滚滚的黑鸟像人一样滑脚,还差点扎水里,动作实在太搞笑了。
学长顺着视线看过去,认出爬上湖中央一艘白色小船的黑鸟:“那是隼,我们学校郁教授养的猛禽。别看它胖,抓贼一顶十。”
众人围到栏杆向下眺望湖中心的黑隼,叽叽喳喳,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到底是刚成年的孩子,天□□玩闹,有人还上网查询出黑隼的生物习性和所属科目,当场搞起科普。
顾梨目光灼灼盯着那只黑隼,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只黑隼很灵性,圆润可爱但是颇具人性。
正瞧得开心之际,有一只手从船篷里伸出来,黑隼跳两下便跃到那只手掌心,然后进了船篷。
那是一艘脚踏船,船篷密闭,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
顾梨脑子里都是刚才伸出来的手,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不知是不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她觉得那手好像象牙雕塑出来的艺术品。
有人问:“船篷里是谁?”
学长没看到刚才伸出来的手,说道:“可能是郁教授。”他不太确定:“也可能是苗会长。”
新生对教授没太大兴趣,他们觉得教授都很老,大概四五十岁,秃顶地中海而且像个老学究。
倒是对学长口中的苗会长感兴趣。
学生时代,比起教授、教师,他们对会长头衔的同龄学生更感兴趣。
于是人群簇拥学长,七嘴八舌询问苗会长是谁。
“苗会长是学生会上一届会长,今年大四,已经卸任。因为出色,所以很出名。”
“哪方面出色?”
“各方面都出色。我细说一下,你们别去招惹……”
人群渐走渐远,林道很快空下来。过了一会,又有人过来,但这回没有黑隼、脚踏船里的人也没有出船篷,所以停留的人不多。
再便又静下来。
天气炎热,绿叶子被晒得泛着厚厚一层油光。知了满山坡的叫唤,镜湖里的鲤鱼也沉进湖底不肯出来,湖中心的脚踏船静止许久,忽然动了起来,最后停在岸边闸口的位置。
船篷里走出一人,短袖长裤、头顶反戴棒球帽,皮肤白皙而眉眼弯弯,十分吸人眼球。他轻松的跳到岸上,把肩膀的黑隼塞进背包里,扣正棒球帽,低着头朝教职工宿舍楼走去。
教职工宿舍楼远离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建筑在林木葱郁最深处,恰好是在A大校园角落那一块,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因此十分安静。
苗从殊提着背包进教职工宿舍楼,搭乘电梯到七楼。
七楼总共三户,其中一户便是学校分配给他家老郁的房子。
开门进门,屋里有些暗,窗帘给拉上了。
苗从殊换鞋,放下背包,拉开窗帘,屋里登时亮堂但不炽热,因阳光全被阳台垂挂的爬山虎挡住。
阳台上除了爬山虎,还被隔出一半摆了四层木架,木架上摆满花盆,种了多肉、各式鲜花和藤萝等,阳台的角落里筑了个鸟巢,里面有三只刚破壳的小鸟。
隼崽从背包里爬出来,嗒嗒跑到阳台,挤了出去,然后飞到鸟巢并从嘴巴里吐出活蹦乱跳的鱼。它把鱼嚼碎了喂给失去鸟妈妈的几只小鸟,‘叽叽’的鸟叫声很是热闹。
喂食结束,隼崽把几只小鸟扒拉下来,让它们饭后运动。接着它就执起花洒,开始浇花。
忘了说,木架上那堆花基本都是苗从殊买来的,但他只买不养,所以就由隼崽负责。
苗从殊:“崽啊,这块木头是什么?”
隼崽看向角落里一块黑色的木头,‘呱呱’两声回答:扶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