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坐在宽敞的马车里, 无音盘腿坐在她对面,手结禅定印。
大概半刻之前, 他们在郴州州府的小破屋里被南平郡王裴琼给逮了个正着, 裴琼身边的侍卫挺多, 温宁躲在无音身后有些紧张。
“无音圣僧,我准备了车马,还请和我走一趟吧。”小郡王站起来, 身后的侍从立刻为他撤去了太师椅,他伸出那双看上去比女人还要嫩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无音垂眸,就在温宁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 这个和尚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拽着她一起进了裴琼的马车, 温宁震惊了好一会,等到马车摇摇晃晃颠簸了一阵之后才骤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带着我啊?”小姑娘瞪大眼看着面前这个僧人, “你南平郡王很熟悉吗?”
“当今国姓为司马, 而南平郡王的姓氏为裴, 小檀越可知其中缘由?”无音依旧闭目养神, 没有正面回答温宁的问题,却反问了她一句。
“……”温宁被他问住了, “我连自己明天会在哪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小姑娘轻声嘟囔。
无音却不恼,只是柔声轻语道“昔年先帝尚在之时, 膝下只有大长公主一位女儿, 嫁入陇南裴家。”他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一般, “银瓶长公主嫁入裴家两年未曾得子,便去佛寺求子,之后一年,便生下一个孩子,之后便随夫出征燕西,虽然裴将军收复了燕西十二城,大长公主却同她的孩子失散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大靖国都的贵人圈子里,大家都知道银瓶长公主为了找回自己当年丢失的孩子,跑了多少次燕西十二城,又是求神又是拜佛,只是那孩子始终渺无音讯,二十多年过去了,也不再有人相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今圣上生母难产而亡,又地位低微,为了抚慰大长公主丧子之痛,故而将当今圣上交给大长公主照顾抚养,所以虽然大长公主和圣上名义上是姐弟,情分却如同母子。圣上极为孝顺大长公主,故而将大长公主后来的孩子,也即是南平郡王,破格封为郡王,食邑千户。”
温宁撑着脸,皱着眉听着无音讲故事,听到这里便问道“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音昔年曾是先帝坐上之宾,为先帝讲解过佛经教义,也曾同那位大长公主见过一面,同她颇为投缘。”无音垂肩,侧头往马车帘子看去。
“圣僧的意思是,南平郡王同当今圣上打赌寻你,是出自大长公主的授意?”温宁眨眨眼。
“无音不知。”无音回答。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那位大长公主是不是会庇护你?那你为什么拉着我呀?”小姑娘的脑筋还是转不过来,“再说了,你会武功,为什么不跑呀。”
无音轻叹一口气,想着她这个天真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这荒年乱世长到这般大的,一定是运气太好的缘故吧。
“南平郡王身边带着许多侍卫。”他道。
小姑娘还是懵懂的看着他。
“你所见到的,只是明面上的黑衣侍卫,而躲在暗处的高手有三人,都是裴家和大长公主请来护卫小郡王的——‘饮血刀’冷千,‘孤刺’斐星寒,‘霹雳手’道琛。他们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都欠着裴家的人情,才愿意藏在暗处保护小郡王的安全。”无音耐心的跟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解释着。
“哦,我懂了,圣僧你打不过他们。”小姑娘恍然大悟。
无音……
“若只是小僧一人,也可战上一战,走脱也不算难。”他只好说的更明白一些。
温宁……
这下小姑娘听明白了,这个和尚明里暗里说自己拖后腿呢。
她立刻扁了嘴,怒瞪着他,奈何她嘴笨,居然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来噎他,只好自己抱着胳膊在边上生闷气。
“是无音拖累小檀越。”可惜那一脸霁月清风,却笔直笔直,不解风情的和尚却没看出她生气了,继续道,“若是放小檀越一人留在那,一来小郡王已经见到小檀越同我在一处,我若是不管小檀越便独自逃脱,有圣上灭佛之旨在前,无音不能保证他会对小檀越做什么。二来,小檀越不通武艺,若是有遇到□□将士,又改如何自保?无音思忖过后,便觉得带着小檀越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在他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他能护得住她。
他说的到是字字在理,若是没了无音,温宁自己又被□□通缉的话,她大概确实只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了。
可是,跟着南平郡王入府,也不能说是一种比较安全的发展。
但是却是,南平郡王的马车从小侧门入了别院之后,便有侍女来请他们下马车,即使温宁裹着无音的僧袍下马车,无音又一直挡在她身前,那些低眉垂目的侍女们也没说半句不是,只是顺着无音的意思,带他们走到内厢房,又将温宁带进纱橱内室,替她沐浴更衣。
换下来的僧袍早就沾了尘灰泥土,自然是不能给无音穿了,好在那南平郡王,或者说南平郡王背后的人却是个极为细心的主,无音自然是换上了新的僧袍和木兰色袈裟。他站在纱橱外面,一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姆走上前来,对着他道“小师父,我家女主人有请。”
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