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吹了会儿夜风散热气。
此刻却有些寒了。
怀兮接过手机,望一眼他背影,手机随即又震动一下。
巩眉给她发来短信嘱咐:
【晚上睡觉锁好门窗,尽量结伴,不要独行。】
然后一条打款入账的短信。
巩眉给她打了钱。
“你妈说怕我给你带坏了。”程宴北穿一件黑色背心,站在窗户边儿,给窗留了条缝隙。
迎着风点了根烟。
他这话似笑非笑的,还有点意味深长。
怀兮一个激灵,从屏幕上挪开视线去看窗边的他。
“什么?”
她没听清似的。
“你妈说怕我给你带坏了,”他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我是说什么叫,‘怕你给我带坏了’?”她有些好笑,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错。
她从床上爬起来,趿着拖鞋去他的方向。
他见她来,立马把窗户给全关上了。她今天还是生理期。
“过来吹风?”他低睨她一眼,唇边带着笑。
“没有,我就想问问你,我妈还跟你说什么了没。她对你的态度比对我可好多了。”她一板一眼地说着,支了下脑袋,半开玩笑地说,“你以前也不像个好学生啊。”
“那我成绩也没给班里拖后腿吧。”
“你好肤浅——你如果是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我妈能怕你带坏我么?”
怀兮说着,去他的身上摸打火机。
她刚才看到她给装到裤子侧面的口袋了。细白柔嫩的手跟游鱼一样窜入他口袋中。程宴北条件反射地去抓她的手,怕她乱来。
唇边猩红色一晃,他双眼就迷离了几分。眼神也更意味深长了。
“干什么。”
怀兮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笑吟吟的。
他也笑。
手顺着她的手伸入口袋,将她五指捏在掌心。收拢。
她手脚常年冰凉。沁着他掌心的皮肤。他同时摸到了自己的打火机,才知道她要做什么。
摩挲她五指的指尖儿,他睨着她,笑意缓缓的。
“真被我教坏了?”
怀兮的手缩在他的掌心,面对他笑容,自然地用五指反叩住他的掌心。前几天心底还有点儿别扭。
别扭他对她的不坦诚。
这几天她生理期,人也敏感了些。心中好像攒着火,总发不出。想问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然而此刻,被他牵住的一刹那。
那些毛躁的小情绪,霎时都无影无踪了。
她不说话了,将脑袋静静地抵在他肩头。她矮他十几公分,鼻尖儿擦着他黑色背心的胸口衣襟过去。
嗅到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周焱告诉她他在港城大学所在的大学城附近打工后起,她总是下意识地去嗅他身上有没有与他格格不入的味道。
就像是一个意图去搜寻丈夫是否出轨的蛛丝马迹的妻子。
她与深陷所谓囹圄的这种妻子相同,都觉得被对方隐瞒,被对方欺骗了。
可却又不一样。
她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她现在都怀疑,周焱是不是跟她说了谎。
会不会是周焱认错人了?
“怎么了。”
柔热的气息顺着她呼吸的节律,一下一下地,如羽毛搔着他肩窝的皮肤。他不禁缩了下肩膀,随即用另一条手臂揽住了她。
问:“闻什么呢,我洗过澡了。”
怀兮这时好像能在脑海中整理明白了。
周焱可能认错人了。
她和程宴北认识这么久。
这么这么久。
他什么都没瞒过她。
譬如去年的冬天,大一刚开学,有次她去港东找他——那天她没有提前打电话给他。大概是出于女孩子天生敏感善妒的天性,想突击检查他在另一个学校,跟她隔了那么远像是异地恋似的,平时有没有跟别的女孩子往来。
那天是他们社团活动结束后。一个平常的周五的傍晚。往常他们这时要见面的。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比她高三那年站在雪地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他的那天下的雪都要大。
她在校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从气候温和的南城过来,总忍耐不了北地港城冬日的冷。她跺了跺脚,等不住了,就去他们学校周围的大学城一条街转一转。边想着不要突击检查了他,她应该信任他的。
这么做着心理建设,她就准备打电话给他。
没走多远,就发现她与一个女人坐在街边一家当地小炒店里。
桌子对面的女人四十出头的模样,穿一身色彩明艳,明显有些劣质的红色羽绒服,头发稀疏,额头饱满。眼型与他有几分相像。
那女人坐在一身黑色羽绒服的他对面,大快朵颐。
好像顾不上和他说话。
他们好像还聊聊什么。
但也没聊几句。
最终是他先离开了那家小餐馆。情绪很差。
一出门就见她拿着手机站在不远,一副欲言又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