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打扫的婆子看起来比陈殊的母亲还要老,但是一问年纪才三十多岁,很是细心,提醒陈殊:“陈小姐,冬天屋子里冷,要不买火盆和炭啦?”
又仔仔细细用火盆把屋子烘了一边,去潮气。住在狗肉馆子里边,终究是不方便,打扫好了屋子,陈殊便把行李搬了过来。
老板叫阿德送她,陈殊笑:“不用了,我只有一件行李,再说了,我是坐黄包车过去的,不是走过去。”
老板娘点头:“那好呀,陈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
不晓得是不是客气,陈殊点头:“谢谢了。”
到底是很久没住人的屋子,到了晚上便十分的阴冷。陈殊裹了棉被在身上,右边的窗户破了,风吹进来,瑟瑟发抖。
连忙拿了旧报纸堵上窗户的窟窿,又点了火盆,陈殊怕一氧化碳中毒,因此把炭盆放在窗户下。
屋子里边是没有电灯的,只点了一盏油灯,陈殊看了一小会儿书,便双眼发涩,不过实在是冷,久久睡不着,又把箱子里的两件大衣翻出来,胡乱盖在身上。
陈殊晚上做梦梦见二姐,她笑,小殊,你过得好吗?要按时吃饭啊,不要总忙工作,身体要紧啊!
不知怎么,二姐那脸突然间就变了个人,她母亲一脸严肃:“你这样不长进,成绩这样差,哪里像我们陈家的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不要总耽误别人的工作和学习。”
陈殊父亲提着公文包刚刚进门:“教育孩子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这样说她,她心里压力更大的。她又不是没有尽力?凡事尽力即可。”
陈殊母亲哼一声:“标准一开始就定得这样低,就算尽力,也不过是二流水准,更何况她现在连二流水准都达不到。”
陈殊难堪极了,憋着不哭。是的,她并不像她二姐一样,脑袋瓜从小就像开了光似的。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达到母亲的及格线。
梦里边也是冬天,窗户上都结了冰晶,很梦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发晕,喉咙也干,还有点发烧。一看窗户上糊的报纸已经破了,露出一个大窟窿,外面正下着雪,窗户下垫了薄薄的一层。
陈殊穿了衣服,手忙脚乱得去堵窗户,好不容易弄好了,手脚早就冰凉了。
打开门,冯太太起得早,正拿了扫帚扫雪:“陈小姐,你起来了,早啊!”
陈殊笑着打招呼:“早啊,冯太太,您起得真早。”
客气几句,陈殊便来到另一件屋子,烧炉子,鼓捣大半天,冒起浓烟,却怎么也不着。陈殊这个二十一世纪,享受着各种现代化的外科大夫,连个火也升不了:“真麻烦!”
烧不了火,就没有热水,没有热水,怎么洗漱?陈殊已经几天没洗头了,头皮发痒,实在忍不了。
好在冯太太热心肠:“陈小姐以前没做过这个吧!”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不一会儿炉子就冒起火光了。
陈殊不好意思:“以前没用过这样的炉子,不大会用。”
冯太太生好火,拍拍手:“看陈小姐,只怕也是不会下厨的。我早上做了馒头,还剩一些,要不陈小姐将就将就。”
陈殊摆手:“我会做饭的,多谢冯太太了,这些杂事我早晚都要做的。”
冯太太也不勉强:“那好呀,陈小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我整天都在,很闲的。”
陈殊点点头:“好的,冯太太。”搭了一壶水在炉子上,抱了本书在旁边看,也不觉得冷。
等水烧开了,仔仔细细洗了个头,又擦了擦身上,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又活了过来。
陈殊是会做饭的,只是昨天没有买菜,买调料。只好手忙脚乱,煮了一锅白水面条,对付对付肚子。
等头发干了,已经是中午了。隔壁冯太太的两个女儿,下了学。陈殊穿好大衣,预备出去:“冯太太!”
冯太太系着围裙,端了个碗调鸡蛋羹:“陈小姐,您要出去啊?”
陈殊点点头:“冯太太,我有点发烧,想去医院看看,您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医院?”
冯太太瞧陈殊面色绯红,哎呦一声,放下碗,去摸陈殊的额头:“天老爷,好烫手的。”
转头叫:“二丫,圣母玛利亚教会医院,你晓得吧?就是上次领祖母去的哪间医院,你领着这位阿姨去。”
一个小姑娘跳过来:“妈,都说了几百遍了,是尔雅不是二丫。那个医院我知道,放学路过呢,就是外国人多。”
陈殊弯腰:“尔雅是吧,麻烦你了!”
这个时代缺医少药,陈殊也不知道有什么药可以治病,搭了黄包车,到了医院。这里是教会医院,无论是院长还是大夫,大多都是外国人,说的大多也是洋文,来往看病的也是外国人居多。
最前面是一道大大的喷泉,尔雅小声问:“陈姨,这里的洋人不说中国话,你能听懂洋文吗?”小姑娘在家里无法无天,到这里却有点胆怯。
陈殊也小声道:“会一点点,不过听懂是没问题的。”
尔雅眼睛一亮:“那你一定在教会学校读过书了,哪里都要教洋文的。”
陈殊笑:“会洋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英国呀,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