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傅慎宁将地板拖干净,抬头,看到陈余山微低头看着他,他直起腰,将拖把还回去。
大概是见他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妇女的胆子大了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呐。”
傅慎宁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陈余山接话:“去明村呀。”
妇女轻晃怀里的婴儿:“那儿啊,可偏了...”
这两个人打开了话篓子,傅慎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车厢里总有没有睡着的人,有的人开着手机的外音,在放着电影,还有阵阵呼噜声,他们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陈余山和对面的妇女,笑着交谈着。
突然有一种,他是真正处于这个尘世的感觉。
过往,他的身边只有路安,还有路安的朋友,他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是怎样一面呢?好像众生皆苦,但他们却懂得苦中作乐。
他们好像很容易满足。
快下车的时候,陈余山从包里留了些零食给他们,又逗了小女孩几句话,才离开。
傅慎宁脚踩在站台上时,天空还没亮,闪着几颗寒星。
陈余山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突然问:“你不是从农村出来的吧。”
傅慎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从何处而来?
陈余山也不强求他的回答,这个世界多的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不像农村出来的孩子,更像是养尊处优供出来的,你对这个社会的底层,毫不在意...”
两个人上了一辆中巴,等了很久后,车颠着向前,陈余山这次坐在了里面,一晚上的折腾,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神采奕奕,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他头靠在窗户上,说:“其实我是跟别人赌气,才说下收你做学生的话的的。”
傅慎宁开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声音有些哑:“那你后悔吗?”
“本来是后悔的,”陈余山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继续说道,“可是今天突然又不后悔了。”
“为什么?”傅慎宁问。
陈余山摇头,不再开口。
等中巴颠簸着把他们丢在了一个镇上的时候,傅慎宁主动去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陈余山。
陈余山拿着手里的水,径直走向一辆三轮,交谈片刻,冲傅慎宁招了招手。
傅慎宁走过去,陈余山率先跳上去:“上来。”
傅慎宁现在已经被折腾的没有脾气了,跟着上去了。
日头慢慢爬山来,三轮车一颠一颠,竟比骑马还要不稳。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停在了一个山村,山沟沟里的那种。
村里零散有着几套黄砖房,这些房子,傅慎宁在大夏也甚少见到。
村口有个女人,弯着腰,在一片菜地里拔菜,大概是弯腰太久,觉得腰有些酸,抬头,揩拭额角的汗,
看到站在村口的人,突然迈步,朝他们走来。
她头发是散着的,将半张右脸挡得严严实实。
傅慎宁在大夏见过做农活的女人,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站在田地里,仰望着马匹上的他们。
“陈老师,你来了?”女人手上手上还拽着把青菜,空着的那只手,想要接过陈余山手里的行李袋。
陈余山避开,说:“有段时间没来了,过来看看你们,家里还好吗?”
女人点点头:“都挺好。”
陈余山指着傅慎宁:“这是我学生,傅慎宁。”
“啊,”女人看了眼他,下意识的把右脸别开,遮得更严实,眼神有些躲闪,“你好。”
“这是严婉清。”他没有介绍她是谁。
严婉清不知是不是见了外人的原因,明显开始慌张起来,急忙别过身子:“那先去家里坐坐吧,”她抬头看了眼天,“也快吃晚饭了,老师,中午吃点青菜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始终不肯回头,“家里不知道您来,没买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身后的两个人还是听见了,陈余山说:“不用把我当客人。”
严婉清不是一个人住,他还有个父亲,原本正坐在厅内的小板凳上抽旱烟,听到动静抬头,见到他们连忙起身:“陈老师来啦。”
“嗯,来了,最近身体还好吗?”陈余山把拎了一路的行李袋放在地上,握住严婉清父亲的手。
严婉清则钻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傅慎宁站在屋内的一角,没有人留意他,他也一直没有开口。
陈余山的身份地位都不算低,但他却长途跋涉来见这样一家人。
严婉清大概是出来拿鸡蛋,看到傅慎宁站在角落里,进了房间,拿出家里那把像样的凳子搁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开口:“那个,你坐吧。”
丢下这句话,整个人就逃离般地蹿进厨房,头也没回一下。
严婉清的父亲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红了,他绽开算得上童稚却又带着勉强的笑,讪讪地咧开嘴:“这小伙子挺俊的。”
“我学生,傅慎宁。”
严婉清的父亲又看了他两眼,语气暗淡了不少:“也是你学生啊。”
这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