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眨眼即过,地里的金黄的麦子已经全面换成了谷子, 装仓入库。田里全部种上了秧苗。
天气热得厉害。
今年依旧是个丰年, 管事站在大堂报今年的收成, 数字喜人。
可林云舒望着手里的精致的匕首, 对管事的话仿若未闻,面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崔宛毓挥退管事,亲自端茶过来, “娘,三哥武艺高强, 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林云舒恍然回神, “是嘛。我就怕他仗着武艺好,就乱惹事。人家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这……”崔宛毓心里一塞, 婆婆这是钻到牛角尖里了,她微微一笑,“娘, 您说这话可就看轻三哥了。他以前走了那么回镖, 哪一回不是平平安安归来的。您放宽心吧。”
这话倒是安慰到了点子上, 林云舒脸上浮现一抹笑,“对!他其实不笨的。他就是性子急,有赵飞跟着, 一定没事的。赵飞性子轴,但是人还是很聪明的。要不然那么多人想抓他,怎么就没抓到呢。”
崔宛毓附和, 扶她起来,“就是这个理儿。您要是累了,不如回房歇歇,别东想西想吓自己。”
林云舒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行。家里的事,你多费心。要是忙不过来,你就多买几个下人。”
崔宛毓扶她往外走,“好。都听娘的。”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就见知雪从外面跑进来,喜得咧嘴笑,“老夫人,三爷回来了。”
林云舒立时浑身来了劲儿,眼巴巴往她身后看,只见他身后空空荡荡的,“人呢?”
知雪抿嘴笑,“在前衙跟二爷四爷说话呢。我瞧着他的样子,像是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了。”
说着话的功夫,三兄弟已经从前面过来了。旁边还跟着赵飞,一脸的风尘仆仆。
林云舒扭头看向崔宛毓,“快叫下人备些酒菜,再烧些热水,让他们好好洗一洗。”
崔宛毓朝如红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去办。
进了大堂,老三跪下给林云舒磕了几个头,“娘,孩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林云舒扶他起来,见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眼里沁出泪来,“快起来。累坏了吧?”
老三顶着乱发,头摇成拨浪鼓,“不累。一点也不累。”
林云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赵飞,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累坏了吧?”
赵飞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没有,一点也不累。”
这话林云舒不信,两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摆半湿。这两人为了赶路路上必定吃了不少苦。
林云舒让两人回房洗漱,换身新衣,然后在大堂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崔宛毓不方便见外男,严春娘要照顾阿寿,在自己屋里吃,其他人都来了。
儿子平安归来,林云舒心情好,饭也用得比平常多了一点。
但是远不如老三和赵飞,这两人像是十几天没吃过似的,眼底冒着绿光,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赵飞连美酒都顾不上了,只顾着吃菜。
待两人吃了六分饱,老三才终于放慢速度,“哎!还是家里舒服啊。我们这一路,大半都是夜宿荒野,只能吃干粮。”
小四进京赶考过,越往南去,客栈越多,怎么可能会夜宿荒野呢?
他皱了皱眉,“你们的盘缠丢了?”
老三摇头,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又给赵飞身前的酒杯斟满,“不是。”
他端着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面露陶醉。赵飞替他说,“韩广平在四月份向朝廷发下豪言,要攻打京城。从樊城到京城所经这处,都在逃亡。尤其是大名府和河南府涌进不少百姓,客栈都住满了人。有些百姓收留外乡人出了事,后来就再也不肯收留外乡人。我们只能露宿荒野。”
老三点头,“我看要不了多久,咱们河间府也会有百姓涌进来。”
林云舒纳闷,“不是说没有路引,出不了城吗?”
赵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砸吧着嘴,听到林云舒这话,摇头失笑,“许多百姓像疯了一样往城外挤,守城衙役也才几十个人,哪是上千上万个百姓的对手啊。”
大家待在盐俭县,这里风平浪静,倒是没想到外头已经乱成这样了。
小四倒是不在意,若百姓真来盐俭县倒好了。
自打盐俭县的盐碱地种起来了,这里的劳工严重不够。
老二也明白这事,所以也不在意,他更关心此次出行结果,“宋升的事情,你们打探清楚了吗?”
老三吃了一口菜,才慢悠悠开了口,“当然打探清楚了。”
说到这里,他默默叹了口气,“那宋升说得都是慌话。我用计诈了那宋老爷,才他口里得知宋升原本不姓宋。十一年前宋老前在大明府偶遇宋升,见他聪颖过人,收他为义子。”
小四迫不及待追问,“那他本名叫什么?”
老三一五一十道,“他原来叫周升。宋老爷遇到周升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他祖籍盐俭县,家中发生一场变故全都死了。”
小四看向老二,“二哥,你查户籍资料的时候,有姓周的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