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敲门,门未关上,一推就开,他一眼便看到母亲正坐在房里写东西,似乎是料到他会过来,头也不抬说道,“进来吧。”
小四开门进屋,在她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林云舒停下手里的笔,侧头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小四浅浅一笑,“娘,你说这主意行得通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林云舒浅笑不语,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三弟也确实该长记性了,都当爹的人了,做事还那么毛毛躁躁。真是愁人!”
小四挠了挠头,其实他多少也能理解三哥,以往走过那么多回镖,就算被人劫过货,但人都是完好的。哪像这次,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还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搁谁身上都受不了。他思考几秒,有些担忧,“三哥会不会误会母亲?”
林云舒将写好的字吹了吹,“不会。你三哥性子急是急了点。但是他脑子不笨,在牢里想几天就会明白我的真正用意。”
小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林云舒将写好的纸放到边上继续提笔写,写了几个字,方想起一事,“你岳母即将大寿,你问问你媳妇,她娘有什么喜好,也好让你大哥帮着准备礼物?”
小四点头说好。
林云舒又继续写,“我打算过些日子让你大哥开铺子,你媳妇闲着也是闲着,便由她来管家吧。”
小四愣了愣,想到她媳妇身边只有个丫鬟和嬷嬷,有些迟疑,“为何不让二嫂管家,她也闲着。”
二嫂身边好歹还有六七个丫鬟婆子帮着。
林云舒摆摆手,“你二嫂跟娘一样,都不爱做这些琐事。你媳妇在闺中可是学过的。她上手快,娘就不费那事了。”
小四点头说好,又探头瞧了一眼母亲列的单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家铺子要这么多钱吗?”
“我打算开两家,花费自然要多一些。”林云舒头也不抬解释。
小四恍然,也没再追问。只以为亲娘是要开两家饭馆。却不知他娘说的两家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小四回到房里的时候,崔宛毓还没睡,正斜倚在床上就着床边微弱的烛光看着书。
小四不喜欢房里丫鬟伺候,自己换了衣,洗漱完毕后,走到床边,探头瞧去,“看什么呢?”
崔宛毓将书放到旁边的矮几上,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早年间,我在京城办了个诗社,装订成册,今晚闲着无聊,找出来翻了几眼。”
小四不喜欢作诗,顿觉索然无味,主动将亲娘要她管家之事说了。
崔宛毓颇为惊讶,大户人家为夺争管家权都要经过一番明争暗斗,婆婆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居然愿意放权?而且她明明最喜欢二嫂,居然会舍弃二嫂,选择让她管家,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我娘是信任你,你可别让她失望。”小四坐到她旁边,丫鬟端水过来,他洗好擦完脚,叫了丫鬟将水端出去。
崔宛毓往里面让了点位置,主动给他掀被子,“之前不是大哥帮着管家的吗?为何又要换我来管。”
“我娘打算开两家铺子。我大哥忙不过来。”小四侧头看向泛着淡淡白光的窗外,总觉得今晚比平时静了一些。
崔宛毓点点头,转了话题,“三哥的事,娘怎么说?”
小四躺下来,将她揽在怀里,闻着她发上的青香,抚了抚她的脸,“没事,我娘只是找个借口将三哥送到牢里。”
崔宛毓猛然抬头,手肘撑起,定定看着他,“这是为何?”她还是头一回听说亲娘把亲儿子送进牢里的。
小四本来不想跟她说外头的事,又担心她多想,便顺嘴解释一句,“我娘担心有人劫狱,找了个借口罢了。”
崔宛毓拧着眉大惊,“把你三哥关到牢里又能如何?为何不找衙役仔细看着些?”
小四刚想跟她解释,衙役们对他只是表面功夫,心里并不认同他。就听外面传出一声响炮,这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信号。
小四立刻翻身起来,麻利拿衣服,顺道安抚崔宛毓,“你先睡,我去外面瞧瞧。”
不等崔宛毓说话,他已经将衣服熟练穿好,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如此急促,倒叫崔宛毓也跟着心慌起来,忙披衣下床,冲着外面喊,“如红,你去打听,看看外面发生何事?”
如红点头称是。
盐俭县牢房位于县衙北边,由于盐俭县地处边疆,所以时常会有外地的囚犯押送到这边服刑。
这边的牢房远比西风县要大得多,里面关了上千个穷凶极恶的囚徒。每间牢房都是精铁制造,普通兵器根本砍不断。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黑沉难辨。昏天黑地的牢房里却是安静得出奇。
几个狱卒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前,中间一展油灯正努力地燃烧着。
突然几声闷哼声,原来狱卒们齐齐趴在桌上睡着了。
走道尽头的那间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个脑袋探了进来,凉风蹿进这狭窄的走道,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自门外冲了进来,脚步声层层叠叠。
为首的黑衣人就着昏黄的油光,在几个狱卒身上翻找,终于从其中一人身上解下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