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方才转过头,冲着来人施了一礼,“姑娘误会了。在下早已娶妻。不想她误会,只能做一翻整理,倒叫姑娘笑话了。”
白衣姑娘似是信了,上前两步行了一礼,声音柔软婉转如黄鹂吟唱,“奴家苏惜惜,公子唤我惜惜即可。”
小四略带矜持点了下头,离得近了,瞧着她容颜齐整,竟与陆兄有几分相似,他微微一怔,拧眉深思,却很快收敛从容道,“惜惜姑娘有礼了。”
苏惜惜翘起嘴角,念了句岁月静好的诗。
偏偏小四最不善诗词,也无心与她唱和,随口夸道,“惜惜姑娘才华过人,某钦佩不已。”随后,他摇头晃脑念了《国风·卫风·淇奥》的头一句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他眼角的余光却寸步不离地落在她脸上。
果然她完美姣好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痕,很快又佯装无事,“公子自比君子,叫奴家如何敢伺候公子?”
小四眼睛微眯,装作不经意问道,“不知姑娘祖籍何处?”
苏惜惜面容顿住,却又露出嘲讽一笑,“公子为何如此问?”
小四施了一礼,“姑娘容貌与我一位至交好友有几分相似。我这位好友有个妹妹,幼年失散,每每想到便伤心至极。”
苏惜惜咬着下唇,一滴眼泪悬在那弯曲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几经挣扎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挂在腮边。她却顾不上擦,侧过头去,“这又是何苦?”
小四摇头装作不知她的异样,自顾自道,“每个人心中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与你是自由,与他是牵挂。”
“你能告诉我你祖籍何处吗?”小四又问了一遍,眼睛却不闪不避直直看着她。
苏惜惜擦完眼泪,眼眶自眼尾晕红,像娇弱的桃花,脆弱娇美,“我祖籍河间府,出自西风县一户姓陆人家。”
她走失那年已六岁,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姓名和祖籍何地。上元灯节,与哥哥走散,便被人卖到京城,到了这地方,吵着闹着要回家,被打几次,她学乖了,不再闹。
长大一些懂得这世界的残酷,知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家人不会再认自己。她认了命。却不想竟有人认出她来。
小四一颗心直往下沉,满脸苦笑,竟真的是陆文放的胞妹。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思辗转间,苏惜惜很快察觉到他的异样,“别让他知晓我的存在。他既跟举人是好友,必定也是读书人,有我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妹妹,只恐让人耻笑。”
这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倒叫小四自愧不如。心里也暗暗猜想,以陆兄的性子,定然会救她脱离苦海。
小四沉吟片刻,拱了拱手,“既然是陆兄胞妹,我又怎可坐视不管。不知姑娘赎身银子几何?”
苏惜惜神情错愕,心里涌起一丝甜意,这么些年原来还有人惦记着她,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要在这泥沼中挣扎,再也挣脱不得,她咬着唇,觉得此事太过悬乎,缓了缓神,哀叹道,“我此等身份如何归家?公子还是装作不知吧?”
小四见她如此通透,不好瞒着她,想了想方道,“归家想必不可能了。但陆兄可以在外给姑娘置一间院子。也好全了这一世的兄妹之情。”
苏惜惜有些心动,想了想老实答道,“前儿我有个姐妹赎身银子是三千两。”
三千两不是小数目,小四记在心里,冲姑娘缓缓一笑,“银子确实不少,我先写信回去,过些日子再去怡红院找姑娘。麻烦姑娘与王公子说一声,我先行离去。”
苏惜惜轻轻点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眨眼间对方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小四不好擅自作主,到了住处,连夜写了封信。第二天天蒙蒙亮,马不停蹄跑到驿站寄了急件。
这类急件收费不菲,河间府又路途遥远,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但他在京城只能逗留月余,实在不能久待。
寄完信,他回了住处。
没几日,又有同年找上门来,说是王公子请客。
小四对王崇哲一丝好感也无,而且他注定不是太后党的人,只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肯出席。
同年见他不愿,独自离开了。
小四很快察觉到,三大党派的人都在拉拢他们这些新科进士。
甚至有人传言,若是有靠山,名次也能靠前。小四也不知是真是假,对上门来找的同年,他通通拒绝,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他无意找靠山,宴会也不再过来请他了。
时间一眨眼到了殿试公布时间。
老大比小四还着急,早早就做好了饭菜,见小四细嚼慢咽,一个劲儿催促他,“快些吧。若真能得中一甲,可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小四没想到大哥对他这么自信,揶揄道,“大哥,你该不会真的听信陆兄的鬼话吧?我怎么可能得中一甲?”
他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子。若是按会试成绩,他能得二甲,但是殿试是由朝中大臣批改。
那些想讨皇上开心的卫党根本不可能选他。结党营私的信王党就更不会了。倒是太后党一开始可能有意拉拢,被他几次三番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