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 曦微晨光浅浅地投进温馨的卧室, 白纸糊的窗户自外透进一片耀眼的光晕。
林云舒隐隐听到屋外有响声传来,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洗漱完毕后,出来一瞧, 抄手游廊里站满了人, 三三两两坐在栏杆上, 看着院中身着红衣的姑娘舞剑。
她手腕和裤腿都用布绳绑过,那只长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灵魂,树叶自上空落下,簌簌几下,她竟将树叶削了个粉碎,一刺一破间带着铮铮之音。
等她练完, 有人不自觉鼓起掌来,“这小娘子剑法真是出神入化。了不得。”
瞧他的打扮应该也是个练家子。有那懂行的人纷纷附和。
当然也有不少读书人觉得她一介妇人嫁了人不知侍奉公婆, 反而整日舞刀弄剑,简直有伤风化。
这些人嘀嘀咕咕却不刻意掩饰, 凌凌自然听在耳里, 却知道自己不能跟这些顾客争辩,只作不知。练了一会,过足了剑瘾, 刚要收剑回房, 一转身就见婆婆正站在廊檐下, 目光灼灼望着自己。
林云舒小时候最爱金庸的武侠, 也曾做过女侠梦。
只是电视中的那些刀剑也就是好看, 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她看得正入神,尚未尽兴,居然就结束了,她正暗自可惜着。
老二在边上,担心母亲不高兴,挤开人群凑了过来,“娘,你醒啦?肚子饿了吗?”
边说边朝凌凌使眼色。凌凌低下头,把剑藏在身后,刚要侧身躲开,就听婆婆叫住了她。
林云舒推开旁边碍事的二儿子,“凌凌,你的剑能借我瞧瞧吗?”
凌凌瞧了一眼自家相公,对上婆婆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咬着嘴唇,将剑双手奉上。
林云舒小时候看着那些武侠电视剧,被剧情吸引,爸爸就给她买了一把做工相当精致的宝剑,可那是没开过刃的,只能算是花架子。
这剑却不一样,刀长达五尺,剑体呈柳叶状,脊略凸起,无格无首,茎端略瘦。材质为花纹钢,刀背随刃而曲,韧性极好,刀口锋利无比。绝对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林云舒瞧着稀罕,但她最喜欢的是弓箭,想着自己要是有机会一定买个玩玩。
她将剑还给凌凌,不免好奇起来,“老三不是说你善使鞭子吗?怎么练的是剑呢?”
凌凌见婆婆没有生气,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笑,眼底的光灿若星子,皱了皱眉,“这院子太窄了,施展不开。”
林云舒望着这三十来平的院子,也确实是小了点,顿觉可惜,“要是以后有机会,你可要让我开开眼呐。”
凌凌见婆婆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对这些很感兴趣,心里那点忐忑,倒是消失了。
中饭前,小四从书院回来,刚进二院,一眼就瞧见娘亲正在院中收拾药材,他三两步走上前,“娘,师兄来了。”
何知远施施然跟在他身后。
林云舒请何知远单独到雅间说话,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你是投靠了卫党?”
何知远落坐,闻言大惊,“先生怎会有如此想法?”
林云舒定定地看着他。那为何飞鹰会通知他?
何知远知道她虽是女子,但眼界不输男子,甚至考虑问题也不拘泥于头顶那半片天,所以也没有敷衍她,“先生有所不知。如今的月国分为三大派:以阉人为首的卫党,以太后为首的外戚党以及以信王为首的信王党。我们河间府是信王的封地。去年年底,锦衣卫从河间府查出有人贩卖私盐。前任知府畏罪自杀。信王底下能臣众多,加之在此地盘桓多年,势力滔天。我若是不投靠别人,一家子的性命早就没了。”
林云舒前世看网文只爱看甜文与种田文,朝廷争斗的剧,她不愿意下了班还费脑子,所以一向不看。
此时听到他说这么一长串,整个人都有些发傻。
她心思百转千回,也渐渐明白他的无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所以你是投了哪一党?”
“崔知府品性高洁,一直都是三不沾。”何知远拱手道。
“三不沾?谈何容易呢?三党争斗,你们没有靠山,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你们要承受三方打压。”这些事情看起来跟林云舒没什么关系,其实并不然,她无法置身事外。且不说小四要参加科举。就说他们一家子都是靠着何知县过活。
若何知远贪得无厌,他们家的饭馆势必开不下去。
现在何知远虽不贪,但他若是被人打压下去,转头上面派个贪官下来,他们的日子照样过不下去。
所以他们一家跟何知远算是绑在一块。
何知远微微一笑,“知府大人已经写了折子参信王一本,将盐场场主临死前交给他独子的账本呈了上去。我有可靠消息传来,圣上意图将信王扣在京城。”
林云舒微微有些惊讶,“真的?”
“千真万确。”何知远笑得隐晦,“我听说信王与卫忠英一直视同水火。卫忠英一直管着东西二厂,就连锦衣卫的头目都投靠了他。柳知府畏罪自杀,信王瞒得过皇上,却未必瞒得过卫忠英,他必定已经从锦衣卫那边得知信王多年来一直贩卖私盐。卫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