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四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汗,时不时抬头去看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又看看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的渝安,看出渝安短时间内并没有要回东宫的意思,顿觉人生暗淡,忍不住道,“太子妃,这天也太热了,要不歇会吧,小心晒黑了。”
渝安:“没事,我白。”
十四心道但是我怕晒黑啊,于是锲而不舍道,“太子妃,您刚病好,还是别晒太久了,先歇会吧。”
渝安觉得他说的在理,于是朝阴凉处走去。
十四殷勤的给他捏肩捶腿,生怕他又想不开去晒太阳,“太子妃您很不高兴?”
渝安幽幽叹气:“宫里没什么有趣的,闷得很,能高兴到哪里去。”
十四不理解他,“可宫里的公公说,宫外头的都很羡慕咱们宫里啊。”
渝安懒洋洋的看着前面几个正在修剪花枝的宫人,道:“那都是哄你们小孩玩呢,宫外好玩的多得是,没空羡慕宫里。”
十四才不信他,宫墙外面要是真这么好,渝安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太子殿下?他觉得宫里那些年长的公公们说的才是对的,于是敷衍的附和:“太子妃说的对。”
渝安啧了一声,不和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太监计较。
但是,渝安一想到刚刚偶然碰见的潘成杰和温以谦,他就不开心,他看得出来,温以谦虽然在笑,但是笑容很虚伪,只是温以谦善于隐藏,轻视与傲慢都表现的不太明显。
可是渝安看出来了。
而且还是温以谦故意让他发现的。
幼稚。
渝安勾了勾唇角,笑意不深,反倒还有一丝轻蔑。
……
前面拐角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交谈声,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
十四这时也开始催促道:“太子妃,咱还是赶紧回去吧,皇后娘娘之前不是都交代了让您多待在东宫,别到处闲逛。”
渝安扇着扇子,还没回,另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皇嫂,你怎么在这?”
来人是六皇子,跟席辞墨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渝安没认出他,但这并不影响他愉快的聊天,“东宫闷得慌,出来转转。”
六皇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看着没心没肺的,一听这话立即赞同的点头,“习惯就好了,宫里都这样,东宫还算不错了,我在皇子所待着更没劲。”
渝安笑容敛去,“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六皇子当他是开玩笑,哈哈笑着,结果乐极生悲,手里拿着的一叠纸有几张就飞出去了,他手忙脚乱去抓回来,结果顾左不顾右,抓住了飞出去的几张纸,可手里的两张却滑到了地上,还让他踩了两脚。
六皇子痛心疾首。
跟着他的太监连忙安慰他,“六殿下别担心,事出有因,岳侍读不会生气的……”
说着,太监赶紧把地上的纸捡起来。
渝安看了两眼,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这是岳侍读两天前布置的课业,写一篇文章,六皇子写了好久才写出来的。
一听到岳侍读的名字,六皇子登时面如土色,他把文章全都塞给了太监,让太监滚远些,然后又跟渝安挤在一个石凳上。
渝安还记得自己是哥儿,条件反射地拉开了距离。
六皇子没注意这个,他兴致勃勃的问:“皇嫂,我听说母后刚刚带着顾家哥儿去东宫给你添堵……啊不是,是不是去东宫看你了?”
渝安摇扇子,点头道:“还真是,你这消息挺流通的啊,跟张皓井有的一拼。”
张皓井是渝安的朋友,也是大景城里第一个发现渝安有脸盲症的人,也是多亏有张皓井,否则渝五公子患上脸盲症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渝安跟张皓井能成为朋友,也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到戏楼看戏。
——之前顾启容那厮在戏楼联合一个小厮给渝安下套的时候,跟渝安一起看戏的好友就是张皓井。
六皇子从不关注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催促渝安,“母后跟顾家哥儿都来东宫说什么了?宫里这些人都传的天花乱坠,千奇百怪的,我听着怪怪的,母后脾气这么好,向来都不罚人,怎么会罚你?”
渝安坦坦荡荡:“我不准顾启容送香囊给席辞墨,母后一听就生气了,罚我抄书呢。”
六皇子幸灾乐祸之后,又感同身受的点头,“我也抄过书,不过没事,母后记性不好,要是没人提醒她,她就不记得了,我好几次都没按时抄完书,母后也没问我。”
渝安忍了忍,还是把“景后对你有母爱,对我只有烦,肯定能记住的”的话给咽了回去。还是算了吧,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争执是毫无意义的,他还是想想等晚上怎么跟席辞墨和好,然后再顺理成章跟对方提一提这个抄书的事情。
糟心事已经够多了,何苦还自寻烦恼。
见渝安没搭理自己,六皇子觉得自己一番好意却被践踏,脸上挂不住了,“顾家哥儿嘴甜会说话,皇嫂却不会,也难怪母后会罚你抄书。”
他没等渝安说话,又故意补充道:“……而且我还听说,母后想要让顾启容当皇兄的侧妃。”
杀人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