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算好?——他还打算把人扣这儿一辈子不成?
夜间能说话时,杜云停试着问过将军,自己究竟得的是何病。
将军只说,那一次打仗之时中了暗算,令他失了记忆,身子也虚弱下来。
又说他已经在这床上躺了近一年。
一年!
这个时间着实让杜云停吃惊。他对此连半分印象也没了,记忆只停留在大军出发的那一日。他问7777:【这期间是不是还发生了许多别的事?】
7777说:【是,比如说你死了。】
杜怂怂:【……】
说真的,二十八到底有多盼着他死,才会张嘴闭嘴都是这个?
他不高兴地说:【不要乱咒我,我还是要和顾先生白头偕老的。】
7777不吭声了,只是呼气的声音听着重的很,像是饱含怒意。
巫医为杜云停换了药,每日三碗。杜云停喝得多,腿脚也显然比之前状态好,慢慢能正常地踩踏到地上,不至于摔倒。他头一次站起身来,踉踉跄跄扶着墙向前走时,着实让将军的眼中迸发出了光。
富贵撞见过几次,心里头猛地一突突。
他端着碗,站在门前发愣。路过的下人问他:“管家,您怎么不进去?”
富贵方才缓过神来,冲他们勉强笑了一笑,步子仍然没有迈进去。他的手腕发着颤,碗也摔到了地上,忙有人过来捡。
富贵说:“换一个。”
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在畏惧什么。
府里头日夜侍-奉伺-候的,是一个死人。
而如今,这死人甚至能下地正常走动了。
富贵只是常人,先前觉得小少爷为人极好,又像是病弱,看着惹人疼,对他自然多生出几分照顾之意;如今知晓这人其实是已然踏进了黄泉路却被硬生生拽出来的,再看着杜云停的眼光便不由得变了,又是畏又是惧,甚至不愿意触碰到他一星半点。
几次进房,都是低着头,不敢看那张比常人要白上不少的脸。
唯有将军,竟像是鬼迷心窍,毫无感觉。富贵数次瞧见他将那小少爷环在怀中,其姿态之亲密,丝毫不愿意藏着避着,就像是捧着稀世的宝贝,生怕伤着他一毫半点。他把玩那只套着玉环的手,并不因为那是死人的手而心慌,反倒细细摩挲揉搓,帮着他尽快恢复感知。
巫医就在府里住着,平日从不出门走动,整日里闭门在屋内,不知在做些什么。
半月后,杜云停白日也能说话了。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喊了声将军;顾黎紧紧凝视他,旋即一言不发地将他圈进自己怀里,抚着他脊背。
杜怂怂又欣喜道:【二十八!】
7777的声音黎半点喜的意味也没有。它硬邦邦说:【恭喜。】
杜云停听它说,是系统出了bug,也很是理解它这会儿的不爽。系统有bug,那就跟人生了病一样,自然是不舒服的。他体贴地道:【bug还没处理完?】
7777居然有点咬牙切齿,【更严重了。】
杜云停奇了,不知是什么样的bug,竟然能把二十八也难住。他不懂程序,犹豫了下,没问是不是能消灭,只听着系统在那儿立决心,【绝对要解决了这件事,不然,我们系统的脸面往哪里搁?】
杜怂怂心想,你们原来还是有脸的吗……
清醒点,你们连个实体也没有啊。
能说话后,杜云停慢慢开始见风。
最初只是打开窗户,后头将军不知道从何处造出了个木轮椅,推着他。杜云停坐在上头,裹着身白衣,柔弱不堪,跟沾了水的花枝儿一样,当真有副病弱美人的模样。
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将军的脸色却一日日苍白下来。杜云停摸着他的脸问过几次,将军只道:“朝中事多。”
他这些日子愈发忙碌,杜云停听说是因着新帝登基不久,故而朝中兵荒马乱。
忙自然是难免。他坐在轮椅中,乖巧道:“将军该忙将军的事,我就在这儿看看花。”
轮椅停在莲花池边上,只有富贵在后头跟着,小心翼翼侍立一旁。顾黎并不将推他的活假手于人,道:“无碍。”
话音未落,早有下人一溜小跑着从前门跑过来,道:“将军,有一位王大人求见。”
顾黎蹙眉。
杜云停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故而道:“我让富贵推我回去,不在这里多待。”
将军不曾松开轮椅,只道:“我先带你回去。”
下人又说:“那位王大人说……他有急事。”
杜怂怂:“我自己也可以转着回去。”
下人催促,他又坚持,顾黎最终将他交给了富贵。
“带他回去。”
富贵低头答应,伸手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杜云停被推着压过小花园的石子路,路过湖边时,却瞧见眼前扑腾腾有什么落下了。
他抬起眼,发现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宫一。
杜云停喜道:“宫一!”
然而,宫一的脸上连半点喜色都没有。他打量着杜云停的脸,瞳孔骤然放大又收缩,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杜云停说:“宫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