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你能救出父王和母亲吗?”
小孩眼里,忍不住露出希冀。
但徐老将军沉默半晌,“老臣不能保证。”
只敢说尽力而为,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毕竟,他们现在连虔王和小坤氏在哪里都不知道。
小皇帝眼里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重新变得沉默。
“可是,”徐老将军苍老的声音响起,他问小皇帝“难道虔王和虔王妃不能得救,陛下就必定不能直言了吗?”
“陛下可知帝皇之责?”
徐老将军说“陛下乃天子,乃皇帝,天子当以天下为己任,以万民福祉为重,才乃帝皇之责啊!!”
小皇帝就算再小,也是皇帝,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承担这个责任,肩膀再稚嫩,有些责任也是责无旁贷的!
岂有光享万民供给而不承其重的道理?
“季氏皇朝的江山,岂能落入坤氏这等贼人之手?!”现在还有徐老将军勉强弹压,可徐老将军已自感不好了,他去了之后呢?
“单看太祖陵一事!这江山若落入坤氏兄妹之手,这天下,这万民,这王朝,岂有好的?!”
徐老将军脸色蜡黄,说到激动之处,剧烈咳嗽,他抹去唇边血丝,回头看着小皇帝。
“陛下!您知道吗?”
小皇帝怔怔听着,最后与徐老将军一对视,他心一震。
……
是夜。
小皇帝躺在被窝里,他不敢翻来覆去,唯恐惊动守夜的坤氏耳目。
直到夜深人静,外头的人打起了瞌睡,他才悄悄翻了个身,眼泪无声滑了下来。
徐老将军离去后,坤太后随即驾到,后者疾言厉色,冷冷再度警告了他。
小皇帝唯唯诺诺,许久,后者这才满意离去。
但夜深人静之后,小皇帝却没法像以前每一次见了徐文凯杨延宗及宗室老臣等人那样睡过去。
一步一步走过来,小皇帝也并不是那么怯懦无用。
相反,他是曾经鼓起勇气反抗过的。
这是个聪明的小孩。
只是坤太后和坤国舅彻底钳制住了他的要害。
但徐老将军今日所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言明了帝皇之责,告诉他除了父母,他还有其他的责任!
——过去,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老皇帝不可能教他,而坤太后不会有这个概念,她也忙着和老皇帝死磕处心积虑弄死小赵王,登基后更是因太傅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小皇帝,天子当以天下为己任,以万民福祉为重,此乃帝皇之责!
当时他的心忍不住战栗。
小皇帝现在很乱,一边想着徐老将军今天说的话,一边想着血淋淋的母亲还有昏迷的父王。
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悄悄地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哭着哭着,小皇帝忍不住攒紧被子——他其实是知道的。
小皇帝其实很聪明,哪怕坤太后一再向他保证,事成后放他一家人回家,但他心里还是隐隐知道——恐怕是不可能了。
母亲和父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他,真能全身而退吗?
他其实不怕死,但今天之后,缩在这被窝里,小皇帝突然很害怕,他怕因为自己的无能,害了很多人。
无数人因他而死,他战栗起来了,他感觉自己承受不住,这一瞬的害怕,甚至超过了母亲和父王被害。
……
这一晚上,小皇帝想了很多很多。
脑子里乱哄哄的,不过小孩子元气足,面上并没露出什么青痕憔悴的痕迹。
次日一大早,坤太后驾到,同来的还有坤国舅。
坤太后端坐上首,皱眉看了一眼“还不快些,时辰快到了!”
今年老皇帝新丧,加上一年祭也快到了,年前年后的祭奠很多。
今天是腊祭,这在古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小皇帝今日要率文武百官祭拜天地山川,还有宗庙和老皇帝,之后再登宫门城楼奉上五牲,祈求上天和列祖列宗保佑来年天地祥和风调雨顺。
太监和宫人慌忙给小皇帝洗漱穿戴,换上厚重的冕服,坤太后和坤国舅则坐在上首,商量几句,圈定明年改元的年号。
年号两人居然这么自顾自的定下了,连告知小皇帝一声的意思都没有。
小皇帝忍不住攒紧双拳!
他再无知,也知道年号意味着什么。
小孩到底是小孩,有些肢体语言掩饰不好,坤国舅刚好瞥见,轻哼了一声。
坤太后侧头,瞟了一眼,她慢慢起身,挑眉踱步上前。
坤太后挥退太监宫人,用带了赤金指甲套的手抬起小皇帝下巴“怎么?那老东西昨天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嗤笑一声“那老东西也就只能说说罢了。”
“你听你就傻了!”
坤太后轻拍了拍他的脸“乖乖听话,最迟明年,等解决了那姓杨和姓季的,就放你回家和你父王母妃团圆。”
坤太后每次都这么说的,小皇帝每次都是带着极大希冀的,但经过昨夜深想,他就很难不听出另一重意思。
所谓团圆,也有很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