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来,单独敬了叶争流一杯。
叶争流自然给他这个面子,同样端杯回敬。一时之间,主客之间气氛其乐融融。
等来了叶争流,宴会便顺利地开始。
很快,除了大堂上奏乐跳舞的伎人以外,宾客身边也有容色不凡的美丽家伎偎依上来。
叶争流环视一周,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神色。
有一件事情很有趣:可能是因为当前不流行艳丽的妆容,更可能是源于天海城主提前打听过她的长相。
满堂的女伎乐人,虽然个个玉骨神清,或是盈盈弱质,或是梨花碧玉,却没有一个和叶争流一样,是那种艳丽而大气的类型。
更有趣的是,不少人对着身边温香软玉的家伎,竟然也没有伸手去碰,反而在第一时间抬起眼来,观察着叶争流的反应。
叶争流的反应,自然是平静地推开温顺地跪坐在她身边的伎人——对,没错,天海城主也给叶争流安排了陪酒伎,而且比在场的每个宾客数目都要多,一共四个。
既然是来陪叶争流,他们当然不会是花容月貌的女子,而是四个如花似玉的少年。
叶争流的余光扫过这四个如琥珀白璧般的少年,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
——在出发之前,叶争流曾经问过黄三娘,天海城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三娘给出的回答是,那是一个不愿冒险的老滑头。
见叶争流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陪酒的伎人,天海城主当即笑道:
“今日正逢佳景,要和往日做一样的宴饮,反倒无趣了。不如让这些俗物们都退开,我们才好开怀畅饮一番。”
四座纷纷称是。
无论是夜取风海城的传言,还是在刚刚和叶争流的第一个照面里,大家都掂量出了她的不好惹,没人想因为这件小事来做出头鸟。
望着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又翩然退去的伎人们,叶争流不由得短短地哼出一丝笑来:不错,天海城主这老头子,确实挺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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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堪称平平无奇,唯一的意义,就是表达了临海三城继续维持友好的意愿,确认了同盟关系依旧会继续下去,短时间之内,不会发生第二次战争。
当然,对于叶争流来说,另一件事也有些意义。
本城内的刘氏和王氏,他们的家族子弟在叶争流继任之后的第三天就纷纷请辞,大概是看不惯叶争流一直以来的做派,所以不打算和她“同流合污”,玷污自己家族的清誉。
叶争流先前只见过他们两家的后辈,刘家两个在城主府任职的儿子看起来很是傲气,王氏的子弟则敦厚一些,不过请辞时一样态度坚决。
至于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刘氏和王氏的族长,他们既没有上门拜见过叶争流,叶争流也从来没有宴请过这二人。
现在,她终于在这场宴会上见到了。
散席以
后,叶争流邀请两位族长上了自己的马车,以“相谈大事”的名义。
听下属的报告,这两位族长接到邀请以后,碰头商议了一下,最终一前一后地接受了叶争流的邀请。
叶争流也没有诓骗他们。她要和他们谈的,当真是一件大事——关于盐田的事。
这些日子来,城主府的盐田在冯文典的指导下,正有条不紊的接受着从煎盐到晒盐的改造。
这般动静自然瞒不过毗邻的王家和刘家。
因此,最近总有人探头探脑地想要打听盐田上发生的动静。尽管陈直没能把人抓住,但叶争流对这些“眼睛”的来历心知肚明。
沧海城一共就这么大,除了王家和刘家,还能是谁?
这回,叶争流把他们两人彬彬有礼地请到马车上,恍若不经意地提起了此事。
不出所料,一听到这个话题,两位族长一个装傻充愣,故作不知,另一个则大为震惊,连声追问还有这事?
叶争流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依旧摆出一派温文善意来。
“两位误会了。我请二位族长来此,正是希望我们三家联手,共同把这些鬼鬼祟祟的眼睛挡在外面——我愿来日沧海城上下一体,内外一致,从此变成一座固若金汤的铁城。为此,也需要两位族长多多扶持。”
两位族长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不知城主的意思是……”
叶争流笑而不语。
她抚掌叹息道:“两位族长先前和师父相处过,徒承师志,我本以为二位能明白我的意思。唉……罢了,是我多想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很是疲倦了。”
主人家都说了疲乏,识趣的客人自然不好赖着不走。
然而王家族长和刘家族长回去以后,各自在府里想了一夜,都琢磨出了百转千回的意味来。
第二天中午,黄三娘快步跨入叶争流的书房。
叶争流当时正在吃饭,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外加餐后水果两种,是很标准的食堂餐盘待遇。见黄三娘进屋,她当即邀请黄三娘坐下和她一起吃。
黄三娘虽然坐下,也把筷子拿在手里,却并未夹菜。
她问叶争流:“城主昨日赴宴,可见王氏刘氏两家有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