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夜市人来人往, 一僻卖女子饰物的小摊毫不起眼,连云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摊前立着一对佳偶, 男子年轻英俊, 人潮也无法挡住他高大的身形。他跟前站着的女子低垂着头,忽地一抬头,在灯笼造印下的眼眸仿佛有着星河, 闪动的波光叫人着迷。
他就那么站在对街的屋檐下,明明只隔了几丈的距离,这一刻竟是感觉到千重山海。他迈不过这条街,也迈不过去她心头上已经烙下的那个身影。
连云沉默地看着,看着楚弈把一个面具罩在她脸上,朝她弯腰蹲下, 将她背起来。
她欢快的笑声在喧闹中是那么的清晰,似乎就响在他耳侧, 让他心脏狠狠地一抽。
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赵乐君。
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去她自小就习得的礼仪姿态,在一个人跟前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
“郎君……”
连云身边的随扈喊了一声,见到了自家郎君眸光晦涩。
他收回目光,神色变得有些冷漠。
随扈当即接着说:“郎君,里边,人还等着。”
连云这才抬步, 迈过酒肆的低矮的门槛, 去见早就约好的人。
堂内昏暗, 像是已经打烊, 在他进去后, 门也随之关上。
坐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在帝王宫里被砸破脑袋的侍卫。
见到他进来,连忙要站起见礼,被他一抬手制止了。
连云坐下,扫了眼侍卫青白的那张脸,把他的不得志看在眼里,问道:“陛下怎么朝你生气了。”
他把人喊出来,自然是有原由,开门见山,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那侍卫抿抿唇,是跟连云先前有几回交道,当然明白他现在就是来跟自己探消息的。差没办好,被人打听,要是换了平时,肯定就是锯了嘴的葫芦,半字也不会吐露。
可帝王那里明显恼了,往后的前程已经跟跟落在河面的叶子,漂浮不定,指不定直接就翻了沉那河底不见天日。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就当卖个好,看往后能不能得这个帝王跟前的红人再提拔一把。
不然也不会来。
侍卫只是犹豫片刻,就痛快地说出实情。
“找楚弈母亲的踪影。”
连云听闻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店面,像是方才见到的那对男女还在对面。可惜隔着厚厚的门板,即便是在,也看不见,何况是早不在那里停留了。
他嘴角扬了个对自己嘲讽的笑,缓缓转过头,冷着神色说:“既然楚弈把人接走了,肯定是接到你们找不到地方,不然他也白白在河西上郡呆了那么多年。”
侍卫心里当然是这么想的,连连点头,遂又叹气:“是我运气不好,摊上这个差事,好在圣上也没有再勒令继续寻人,不然我恐怕下回只要提头复命了。往后,还请连大人多多庇佑才是,连大人有何吩咐,都必然给您办妥当。”
连云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而是站起身,看了一眼随扈。随扈当即一袋子碎金字子递过去:“拿去融了花,好好补补身子。”
侍卫转忧为喜,连忙伸手接过,一再道谢。
连云已经先离开,挤进那拥挤的街道里,横跨来到先前两人待过的小摊子前。
摊贩已经准备收拾要归家了,猛然一个满身清贵的年轻公子跑到跟前,就笑着询问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的。
连云视线盯着还未全部收起的木头簪子。
灰扑扑的,没有珠宝,没有金银点缀,丝毫不精致和华美。
可她刚才笑容是由心而发。
他眼中闪过茫然,又四周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就出神起来。
小贩见他也不是买东西的样子,加快速度收拾装好东西,挑起担子就离开了。
“郎君,该回了。”
随扈跑到跟前,提醒一声。
连云总算回神,没有再过多的去回想刚才那些事,走到街口登上马车。
坐在马车上,他才慢慢琢磨方才那个侍卫说的那些话。
帝王没有让再寻找楚母,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才对,他回忆起帝王那个叫人发冷的笑,眉宇间有着凝重。
等回到府,随扈试探地问他:“方才郎君为何不跟他说,我们知道楚母的下落。”
这样比用那堆金子来收买人心更为妥当,还可以让郎君一直看不顺眼的楚弈讨不得好。
连云清俊的面容上没有表情,月色落在他肩头,将他显得越发冷清。
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告诉他了,找出楚母,与自己来说根本没有好处。
帝王没有再让寻找楚母的下落,多半已经把目标转到赵乐君身上了。
楚弈当朝说赵乐君可能怀了他的孩子,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拿捏楚弈的。
所以,楚母找不找得到,对帝王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他也希望赵乐君留在洛城,而不是跟着楚弈到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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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君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趴在床榻上,动也不想动,昏昏欲睡。
缠着她胡闹了半宿的楚弈一早却就醒来,此时精神奕奕地,给她轻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