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司寝有了身孕?”
赵乐君听闻消息愣了片刻, 在风吹枝叶的沙沙声中回神, 重复了一遍窦正旭嘴里的话。
窦正旭站在廊下,拱手应是:“是太子方才着人送来的消息, 肯定不会有错。”
“人呢?”
很快, 一个还算眼熟的内侍被领进来, 跪在廊下行了大礼,对赵乐君提问话一一答来。
“司寝先前就有夜宿过, 不过一月一回,殿下都有赐下药,都是奴婢看着喝下的。今年开年,殿下便没有再赐药,司寝身孕时日和上回夜宿的时间是能对上,殿下就着奴婢来报信了。”
内侍说完, 赵乐君目光看向庭院, 有些发虚, 似乎还恍惚的样子。
太子已经十六,十四那年就已经派了司寝伺候,倒不是她觉得太子真幸了司寝有什么, 毕竟太子已经成年了。而是他不给司寝赐药一事,让她觉得奇怪。
帝王前阵子还说要给他选妃,该大婚了,为何他还让司寝怀上身孕?
皇家血脉, 以嫡为重, 多了个庶出长子, 可能会引起朝局的动荡。
太子不该不懂。
赵乐君千头万绪,不知道为何不愿意再去琢磨太子的心思,或者是她不敢深想。
也许……太子现在想着需要一个子嗣来稳固储君的位置,不管什么时候大婚,但现在就需要这么一个血脉。
而且未必就是个男孩儿。
“我知道了,我晚些会派人进宫,去提点司寝需要注意的事情。”良久,她视线才落回在内侍身上,淡淡说了一句。
等内侍走了,她要站起身,却是腿麻了,身子晃了晃。
楚弈连忙去扶她,她此时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湿哒哒的,全是冷汗。
“楚弈……太子他,他是不是身子不好?”
心里妒忌太子的楚弈见她脸色透青白,皱皱眉,下刻冷哼一声:“一月一回,这都能有孩儿了,能是身子不好吗?!”
说完后,脸色铁青。
怎么这话反倒成了他是身子那个不好了?!
赵乐君却没有在意他多想的那些,慢慢舒出一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连云那日过来,也没有说其他,只是不让他耗费精神罢了。我先找有经验的人,送进宫,不……我现在该进宫去看看。”
她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可见是紧张。
楚弈当即说:“我陪你。”
大约一个时辰后,赵乐君找来了能信任的老媪,带着一块去进了宫。
到东宫的时候,正好看见太子在庭院里拉弓射箭,阳光下的少年看起来精神不错,远处的箭靶也已经插满不少羽箭。
赵乐君看着他拉满弓的手,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等见到那个姓王的司寝,见她面相柔和,行事说话知进退,她更是宽心,留下老媪让有不懂的就多问着。
王司寝受宠若惊,多次谢恩。
太子还亲自送长姐到宫门,听她的嘱咐。
“既然你有打算,我也不多问,传出这个消息,于你也是好事。就是父皇那里,恐怕是要有不高兴的。”
他们那个爹,已经被权力侵蚀得冷酷残|暴,眼里只有皇权,她不得不提醒弟弟要防范。
太子咧嘴笑:“我宫里的人阿姐放心,以后王司寝就与我同吃住,等她诞下孩儿了,再册封。到时父皇也无话可说,处处都改依着祖宗礼法的。”
赵乐君点点头,这才跟着楚弈回了。
太子目送长姐的车驾走远,回身就捂嘴咳嗽,手死死握着内侍的胳膊,胸膛起伏剧烈。
王司寝就在寝殿里等他归来,见到他走路踉跄,眼里都是泪光,被他冷冷一扫,当即就又露出笑来。
“奴婢给殿下铺了床,殿下歇一歇罢。”
“往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你如今不同以往,有什么吩咐别人去做。”太子捂嘴淡淡地说,双眼又瞥向外边。
他阿姐送来的老媪留着东宫,他平素得更小心了。
遂又说道:“给我搬几本书来,我看一会再歇。”
内侍当即领命。
老媪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太子正认真读书,不敢打扰,把王司寝请出去说话。
帝王那里在赵乐君进宫前,就得到儿子身边伺候的有身孕了,盯着来报信的人似笑非笑,还是着人赏了一大堆的补品下去。
在听闻长女给东宫还送了人,神色阴沉地吩咐心腹说:“去把恒王的东西都搬来,就说他母亲如今犯了重罪,但他是朕的儿子,朕如今亲自教养他。他往后都住到配殿去。”
心腹一听便帝王的打算。
东宫有了喜讯,朝中的大臣多半是高兴的,这代表着太子能后继后人。可帝王这些年来都忌惮姬家,就怕姬家会因为当初帝王对元后的冷淡而怀恨在心,暗中结党,来逼迫他早早退位,扶持太子登基。所以这个时候帝王就要告诉大臣们一个讯号。
——他并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
把恒王养到身边,在外人看来就是对恒王的爱重。
当年元后去了,太子可一日也没有在帝王身边养着,都是长公主住在宫中,小心翼翼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