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带着屯里所有干不了重活的老娘们上梁子沟骂街去。
魏奶奶拉住她:“你看你,就是怕你这样,大壮才没敢跟你说!”
林星火也劝:“大队长气的不得了,要不是秋收更要紧,咱们早就要说法了。”
兔狲从外面跑进来,林星火一把给接到怀里揽着,边还转移黄大娘的注意力:“大娘,黄屯闹尸瘟跟烧山有啥关系?”
黄大娘就把几十年前的旧事告诉给大家听。
原来的黄屯穷啊,跟不咸屯这些依山而建的村落不同,它就是山上,后头紧挨着的就是深山老林子。黄屯的人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山民,无论南北,山民在哪里都格外穷困艰难些。黄屯这个村子的年头也不长,本来是一些躲避战乱的人逃到这里落脚的,后来山民们靠着山珍换点钱过日子,起房子生儿育女,这样也就渐渐成了个屯子,好歹安安生生的过了三十来年。
可就在一十五年前,刚土改完,有山民在往粱山上捡到颗金珠子。事情坏就从这里坏的。
黄大娘比划:“那座山不高,但雪很厚。附近的人叫它‘魍魉山’,还有叫‘黄粱山’的,你们听听这名,又是魑魅魍魉,又是黄粱美梦的,能是啥好地方?但真打听起来谁也不知道这山上发生过啥事,反正打我小时候,爹娘就说不让挨近那山,我们兄弟姐妹哪天往那山的方向跑的多了,都得挨烧火棍。”
捡金珠子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采山珍的山民路过往粱山的时候,一个崴了脚的山民走不动,非得歇歇不可,别人劝他不听,还让大家怕了先走,就是老虎来了他也得歇会儿。他们这伙人捡蘑菇时就起了口角,当即其他人就往下走,这人边靠在树下歇脚边扒树皮撒气。
走的那些人也不敢真把他扔下,不过是想离远点,不料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崴脚这人叫了一声。山民们忙回头去看,倒是没看见老虎,但这人手里攥着的东西可是明晃晃的,他还刚从嘴里拿出来——是金子呐!
得了金珠子的山民自己叫破了,没法子,他就说是树皮里掉出来的。大伙连树都推倒了,还是没找到其他的金子,但所有人包括黄屯里的山民心里都火热。因为这金珠子上面有印记,而且那棵树有些年头了,藏金珠的地方有个陈年的口子,像是很多年前被斧子劈过的。于是就有个比较可能的推测:许是哪个旧社会的大户人家在这座山上藏过财宝,所以才会砍树;那得有多少金银呐,这才能把指肚大小的金珠子给掉了!
山民心里,这往粱山瞬间就变成了金山银山,很多人都信誓旦旦的说往粱山那吓人的名声就是藏财宝的人家放出去的,不然为啥真追究起来却说不出个吓人事。
“黄执信也就是先一步和戏子私奔了,不然他要知道,保准是最先想到‘烧山’这阴损主意的人!”黄大娘提起前夫,满脸不屑的道。
“那时候人都疯了,实在也是穷怕了。多少人上往粱山都没寻到金子,屯里说得上话的人就商量说烧山。当时还有一些人不同意的,但拗不过大多数人的意思。结果就选了个没风的日子,把山烧了。”
黄大娘满眼的复杂:“那山上的雪盖子特别厚,说烧山那也只把下边几十米给烧出来了——金子没找着,雪化的地方显出来好些尸体!”
“看衣服样式那得好些年前的了,都是被人杀了的,男女老少都有!有划脖子的、有被石头砸死的……好像几伙人一起动手干的。最奇怪的是这些人除了致命的伤处都没有啥反抗挣扎的痕迹,屯里的人当场就给吓懵了,一个跑,所有人就都跟着往回跑。”
“要是点一把火就地给烧了,兴许也不会有后来的惨事。”黄大娘叹口气:“后头一段日子都没人敢往那山上去,但渐渐就有人高烧不退,腹泻吐血……惊动了乡里,后来县里也特别重视,就安排了好大夫到屯里来给治病。大夫和民兵调查时发现有往粱山上的尸水混着雪水流下来,污染了黄屯的一条溪水。”
“反正吃过那条溪水的人都死了,救都来不及。因着这,那地方没人再敢住下去,黄屯就破村了,剩下的人户都打散重分了。”黄大娘最后说:“烧山呐!山民祖祖辈辈的规矩就是敬山,为着颗金珠子大家就忘了这话了,都敢烧山了,那啥报应也都是该的。”
林星火都听入了神,她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正努力想要抓住。
金大娘咽口唾沫:“那些尸体呐?咋处理的,还是那么摆着?你不是说死了很多年吗,咋、咋还能作怪?”怕不是冤魂报仇的吧?
金招娣的娘往林星火身边蹭的动作特别明显,魏奶奶赶紧让她小声点,屯里还有外人,叫人听去这样封建迷信的话还得了。
“不是!”黄大娘安慰她:“县里去的人说那些人死了都得上百年了,就是让雪给冻上了,才没化成骨头。露出来后很快就烂了,也就是因为烂了才传播的尸瘟。你别怕,黄屯的传言是挺吓人,其实还有不少人都没事,出事的是喝那条溪水的人。”
但黄大娘掩下没说的是,当初主张烧山的都是屯里得势的人家,这些人的家多数都造在容易取水的好地方,就是那条小溪边,所以这些人基本都死在那场瘟疫里,反倒是被挤到边角、吃水要从另一条大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