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说我是医仙……可会不好?”
自古就有功高盖主之说,更别说他本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若这些个传闻传到皇帝耳朵里,难保不会跟前头似的,再次猜疑。
虽照着陆珏现在的气运来看,皇位已然是他的囊中物,但江月还是不想他无端造出杀孽,少不得规劝几句。
“无碍。杜成济死了。”
江月一想也是,从前杜成济是主帅,陆珏是副帅,二人分庭抗礼,他尚且需要忌惮军中再生内乱。现下杜成济让叛军杀了,重明军又刚立下大功,两支军队都应该尽在他掌控之中。三城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要按下那些流言,对人情练达的陆珏来说,应也不是太难。
江月就没再操心下去,“那雪停之后我就去暨城等你。可惜你事忙,咱们今年不能一道过年了。”
他笑着应一声,将伞交给江月,说去吧。
江月招呼上熊慧和珍珠一道,三人挤在一把伞下往城内走去。
快拐进去的时候,江月心有所感,站住了脚,回头一瞧,果然他没走。
她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快些回去。
少年皇子这才也朝她挥了挥手,打马而去。
…………
一场大雪足足下到了初七才停,趁着路面冻结之前,珍珠准备护送江月离开。
熊慧为江月置办了好些个行李,吃穿用度一样俱全。
珍珠看着装满了一车的包裹,无奈道:“暨城距离邺城才几日的路程,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至于到了暨城,殿下也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哪里用的上这些?”
熊慧让她别管,“又不都是我一个人准备的,是大伙儿听说江娘子要走,自发送来的。都是大伙儿的心意嘛!要不是我没告诉他们具体日子,大伙儿今儿个还得来送行呢!”
也是,战事结束在即,不拘是陆珏,还是江月,后头都不会在三城久留。这次分别,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珍珠也就没再嫌行李多,和熊慧一道装车。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趁着城寨居民还未起,江月坐上了离城的马车。
珍珠带着几个女兵驾车,马车到了城门,齐战已经带着人等候了一段时间门。
双方人数一相加,足足有五六十人,比当初他们去接路安县接陆珏那次,还兴师动众。
女兵倒还好,平素只操练,并不上战场,但齐战等人却是脱不开身的,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护送她上路。
江月就让他们不必顾忌自己,跟前头一样全速前进,沿途不必停留。
两日之后,眼看着又要下雪,一行人在荒郊野外安营扎寨。
这时候熊慧给带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里头不止有干粮,还有米面和大白菜,厚实的被褥、袄子等,即便是宿在野外,也不担心缺衣少食。
安顿好后,珍珠随齐战一道在营地周围散下驱虫的药粉,然后就劝着江月进帐篷里休息。
再有一日,就能和许氏她们团聚,江月心绪起伏,并无甚睡意,便在帐篷里一边打坐一边思考说辞——
陆珏都派人把许氏她们从路安接到暨城了,肯定是表明了身份的。
许氏和房妈妈也就自然她所谓的‘寻夫’,是寻到了战火纷飞的邺城,估计都会嗔怪她主意大。
宝画那丫头说不定还得大哭一场。
不过家里人都爱着她,自己好声好气地认个错,她们应也不会忍心苛责。
对了,还有小星河。上次收到的家书上说,这小子长得越发结实了,远超同龄孩子,已经能坐能爬了。
应该已经不认得她了吧,但这小子生出来就乖觉,见了她应当也不会哭闹。
江月胡思乱想了一阵,不觉外头彻底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只依稀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一道轻缓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出现在了江月的帐篷前。
帐门被掀开的瞬间门,几根银针急射出去。
只听丁零当啷的几声轻响,银针落在了地上。
一道陌生的声音调笑道:“听闻医仙娘娘既会制药,一手银针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能从阎王手底下救回人的性名。只是不知道你这银针不止可以救人,还能杀人。”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人影已经进了来。
江月沉着脸看他,“是你。”
眼前的人看着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容,黑黑亮亮的眼睛,骨瘦嶙峋的身形,赫然正是前不久那群乞儿中,聋哑痴傻的那个。
可他的声音,却是成年男子低沉的声线。
“是我!”他笑着应一声,又叹了口气,埋怨道:“陆珏这厮好生狡猾,把你藏得好深,我在流民营地和邺城找了你好几日……好险好险,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说完,他闲适地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打量了江月一阵,古怪道:“为何你只有惊讶,却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
“唔,大概是因为……我能顺利到你的帐篷,自然是把外头的人都放倒了。你的性命都在我手上啊。”
“人死如灯灭,我怕你作甚?”江月说着顿了顿,“而且我觉得,你不会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