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结了一晚的晨露在叶隙间渐渐蒸发, 在一望无尽的树海中,气味就彷佛躲藏林间的小鱼,敏锐的狼鼻子轻易就瞥见一丝踪影
西里斯漫不经心地嗅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血的气味。
他罕见有些犹豫, 当然不是为了那只无路可逃的小羊, 而是因为另一头狼
那只叫做穆夏的狗崽子的确不堪一击,但西里斯却记得很清楚, 对方浑身负着银甲、光辉璀璨的骑士之姿, 就像黑夜中闪过一道惊雷,打得他猝不及防。
有那么一瞬间,西里斯以为自己被教会发现了, 他顾忌着银弹的危险,下意识就要逃, 但没想到对方下一秒就变身追了上来。
那是一只狼,一只穿着银甲的狼!这就像剃光毛的小羊快乐地在烧烫的铁板上跳舞,仅仅皮肤的接触都会发出灼烧般的剧痛,哪怕生命力强大的狼王也不敢这样玩,西里斯活了那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事。
而后和对方打斗的过程中, 西里斯更懵了, 这狗崽子就连气味也很奇怪。
对狼人来说,同类的味道就像屎尿一样骚臭, 而其他动物就更无聊了, 千篇一律的腥气。
但人类不一样,他们有各种气味, 胖嘟嘟的贵族老爷闻起来像开封的葡萄酒桶;娇生惯养的贵妇人是各种香料杂烩;最美味的自然还是少女和孩童,纯粹得像新鲜的牛奶、鲜活的小鱼。
所以你问狼人为什么要吃人?这就和人类明明可以吃蔬果和昆虫,却还是贪图美味去眷养和屠宰动物的肉。
粗糙的原料和精心烹调的美食, 但凡对生活有点追求的狼人都会选后者。狼人不屑浪费力气自相残杀,最多便是在争抢地盘和猎物
但现在出现了一只穿着银盔甲、保护人类的狼狗,喔,对了,他还和弒狼出名的月女巫交好,也许一会太阳就要从西方升起来呢。
西里斯没有多余好奇心,只是直觉的躁动不安。他的后花园出现了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同类,狼王没有找到同伴的欣喜,只有地位受到挑战的威吓。
所以,果然还是杀了好。
银狼王下了决定,时隐时现的梭瞳停在某一处,眼前依然是一陈不变的浓绿,但改变的气味已然有什么潜伏其中,他不禁微笑,伸手拨开树叶
“很遗憾……”
一道腥气的锐风划开脸面,漆黑的风暴藏有金色的雷电,西里斯也瞬间反应过来,瞳孔一缩,身形迅速拉长变形,暴涌的银发迅速包裹新生的肌肉,踏在地上的脚掌伸出弯钩。
看来某只狗崽子还是没学乖。
两只狼人迅速撕咬在一块,一浅一深像是横跨昼夜的风暴,所到之处拔山倒树、尘土飞溅,似乎难分胜负。
但下一秒其中一只狼被甩飞出去,力道之大,将一棵大树拦腰折断。
鲜血玷污了无暇的皮毛,狰狞的狼首无法露出表情,只有剧烈缩张的瞳孔泄漏出他的惊惧。
另一只怪物龇牙咧嘴,炫耀着一口血迹斑斑的犬牙,深色的狼眼底发光,泄露出灼热如熔金般的杀意。
西里斯不敢置信地用一只手摀住脖子上的伤口,以便在复原之前阻止鲜血涌出的速度。这只手先前被银镜碎片所伤,已经退回了光滑的皮肤。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伤口拖累了他的速度,但这该死的坡脚狗……
西里斯从浓厚的血腥味中嗅出一丝不寻常。
这家伙的气味变了。
穆夏自然不可能给他恢复的时间,迅速一跃而上,两只野兽再度缠斗在一起,年轻的狼见了血,已然理智全无,每一招都是对准脖颈,屡次要下死口,
所有计划都被破坏,还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杂种狗践踏到尘土里,西里斯战意全无,狡猾的目光逮住一丝可趁的缝隙。
他故意露出脖颈,在对方要下口的瞬间,上半身迅速恢复成人形,让它扑了一空,一只剧毒的爪子绕在对方背后,狠狠撕裂出数道新鲜的伤口。
褐狼发出疼痛难耐的哀鸣,狼还是老的辣,西里斯也不恋战,迅速跳出厮杀范围后就变回狼身,它四脚并用,头也不回逃进森林和黑暗的怀抱,来日方长。
至于那个女巫,想来已经被饥饿的野兽给吃了吧?
毕竟刚才那只坡脚狗闻起来倒像是一只纯粹的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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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默认葬身狼腹的莳萝浑然不觉,她抱着心爱的大白鹅,腾空的双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想象着之前腾空飞翔的快乐,树枝和树干是最坚实的怀抱,浓绿的树冠掩护她的行踪。
没错,兜兜转转,莳萝又蹲回了树上的鸟蛋,熟悉的安全感,熟悉的家乡。
不同动物使魔的联系似乎都不太一样,她能附身在芜菁身上遨游天际,而现在她似乎隐约能看到穆夏把西里斯揍得满地找牙。
小狼,干得好!
【妳不去看你的使魔是赢还是输吗?】月精灵虽然开始昏昏欲睡,但还是不忘秋后算账
“不是你要我拿出方法吗?”女巫不客气反呛。
【但方法绝不是去收一只狼人做使魔!我的天哪,明天月亮升起来,天谴可能随时会砸下来,把我们两个都砸死!】
“穆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