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的气势。
一夫之令,竟引得如许多的雄武之士奔赴战场,脚不旋踵。这份权力的甘美滋味,足以让人回味一整晚……
行军纵队之中,秦三已经有些累了。
作为二十年前就跟随梁王的老兵,已经年逾四旬的他至今才做到大野龙骧府部曲督之职,走得算是比较慢的了。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急促的马蹄声仿佛催人奋进的号角一般,胸中那股炽热在反复燃烧着,驱散了他的疲惫,压住了心头的迷茫。
他如此,左飞龙卫九千六百将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今年上阵打仗,他们也可以计功转了。
因此,攻伐盛乐、赚取军功是所有人最渴望的事情。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
索头注定要成为这群为了功名富贵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杀才们的垫脚石。
杀!杀到盛乐,杀到阴山,杀到远方。功名富贵,自有刀枪来取……
卞滔一直看到东方熹微,才默默下了城头。
不知不觉间,在他服散纵酒、不问世事的时候,有人已经征战天下二十年了。
二十年间,沧海桑田。
二十年间,他已经成了气候,再也无人能够扳倒。
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给他增添了无上的威望。
当这种威望达到顶峰时,天地将为之变色。
卞滔有些泄气,说不上来为什么。
家兵部曲们仍然戍守在墙头,但目光已经转向了远处的汴水。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满载粮食的船只接天连地,为即将爆发的战争增添养分。
上党城外,细雨连绵。
“兰虎,出丁八十四人。”
“丘单,出丁五十二人。”
“石勉,出丁六十六人。”
“石行,出丁一百零五人……”
人喊马嘶之中,一位位氏族头人带着自己部众,齐齐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猎犬大声吠叫着,似乎对正在拆卸帐篷和它狗窝的人不满。
小主人轻轻抚摸着狗头,将其安抚了下来。
山坡之上,脏兮兮的羊群咩咩乱叫着向北挺进。
头羊威武雄壮地走在最前面,其他羊只紧紧跟随着,宛如正在行军的纵队。
间或有一只顽皮的小羊离队,很快被牧人响亮的鞭子给抽了回去。
刘闰中站在山顶,俯瞰大地。
绿草如茵,水似白练。
一团团灰色的人影开始聚集,如小溪汇入大河般,向北方奔涌着。
河面上不时溅起大蓬水花,那是等不及排队过桥的骑士径自蹚水而过,赶至河对岸。
战马打着响鼻,武器叮当作响,金雕冲天而起,号角声响彻四野。
骑士组成的洪流已经向前奔涌很远了。
他们涌出了平坦的山谷,涌过了那道山梁,消失在了雨天一色之中。
渐渐地,无数牛羊组成的大军自河的另一侧追上了他们。
两股洪流汇在一起,几乎铺满了整个山谷……
而在他们身后,帐篷如同变戏法一般,一顶一顶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
老马痛苦嘶鸣着,艰难踟蹰在宿命般的泥泞之中。
健妇、少年从车上跳了下来,奋力推着。
老人慢悠悠地骑着马,手里握着十几股缰绳,清脆的铃铛声中,更多的马跟在后边,一拨又一拨,无有穷尽。
战马过后,一群耀武扬威的骑士不顾泥泞,疾驰而过。
嘹亮的牧歌声自他们口中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到有女人注意到了他们,骑士更加昂首挺胸,故意露出了马鞍上精美的银饰。
这是贵人们帐下最勇猛的亲随壮士。
他们渴望杀戮,渴望追逐名利,渴望得到晋人的认可,渴望一步登天被梁王大单于青睐……
贵人们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天下没有比梁王大单于更慷慨的人,不为他奋力厮杀,上党羯人将永无出头之日,没有任何可能被晋人接纳。
杀!杀到盛乐去,抢走他们的牛羊和女人,梁王大单于会拿金帛来换。
杀!杀到阴山中,追亡逐北,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梁王大单于会惊讶于你的勇猛,然后将他的锦袍赏赐予你。
雨渐渐停了。
刘闰中下了山,翻身上马,然后拔出了佩刀,指向北方。
啸叫狼嚎之声顿时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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