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纵马直冲,我便是把他杀了也寻常。”
劝他之人愣了愣,咬牙道:“也对!我等家小皆在城中,不能大意!”
说罢,他们招呼来了其他袍泽,奋力搬动鹿角,将其堆放在城门口,然后刀盾手上前密密排开,长枪兵跟在后头,准备从盾牌缝隙中刺击。
弓手快速上弦,连调校也来不及了,从箭壶中抽出长箭就上。
“此乃大将军府骑兵掾殷将军,速速开门。”一骑越众而前,大喊道。
守兵纹丝不动。
骑士有点着急,又喊了一声:“误了军情,尔等担待得起么?”
守兵面面相觑,暗道来的可能真是大人物,顿时有些惊惶。
“开门!”大街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县令赶了过来,大喝道。
守兵得令,惴惴不安地收起器械,搬开了鹿角。
百余骑汹涌而入,大街上的步卒立刻让往两侧。
阵中一骑行至城门口时,勒马而驻,马鞭遥指那群守门丁壮,道:“尔等谨奉军令,不错,一人赐布帛一匹,可向县中讨要。若不给,自来寻我,我给你们做主。”
说罢,策马而去。
他的亲兵紧随其后,一人面向守门军士,大声道:“此乃大将军府骑兵掾殷熙殷将军。”
百余骑很快消失在了城门口。
守门军士松了口气,继而又有点兴奋。
“大将军府的人就是好说话。”
“真的,不愧是天上人,明事理,还很大方。”
“妈的,岚谷屁大点的地方,狗官却比大将军还威武,就知道鱼肉百姓。”
“家里刚生了一头牛犊,事情多得要死,却把我征来卖命。”
“这布真能拿到么?”
“难说,殷将军可能转头就忘了。下直后去问问。”
“殷将军好人啊,一点架子都没有。”
城门洞内一负责拉动吊桥的力役听了,嗤之以鼻,笑道:“你们懂什么?殷熙他妹子是梁王宠妾,前程远大,犯得着跟你们一般见识么?在他眼里,跟你们县令耍威风都嫌掉价,至少也得刘昭过来,才能让他高看两眼。”
军士们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厮好大的口气,什么人啊?
“罢了,都是苦命人,我也不该在你们面前显摆。”蔡畋摆了摆手,道:“你们服兵役,我服力役,都他妈在卖命,以后互相关照。去了考城,我请你们喝酒。”
“说得是,都是卖命罢了。你考城的?我壶关的,以前逃难去了洛阳,没想到又被送回了并州,还送到了岚谷这鸟地方,现在走不掉了。”男人之间没多少矫情之语,简单的同病相怜之情,很快就拉近了大家的关系。
蔡畋其实不太愿意和这些“粗鄙之人”谈天,但闲着也是闲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着,谈兴上来了。
守门士卒用脏兮兮的大手拍着蔡畋的肩膀,哈哈大笑。
蔡畋也跟着傻笑。
这样的生活,挺新奇的。
另外一边,殷熙进了县衙后,一边解披风,一边说道:“合河、岚谷、秀容、静乐、宁武、楼烦六县之兵尽集岚谷,计六千骑,已经征集得差不多了,正往这边赶。粮草齐备了么?”
县令一溜小跑,差点跟不上这位雷厉风行的骑兵掾,喘着气说道:“自去岁初秋开始运,到这会已有粮豆五十二万余斛、干草十七万束。”
“不够!”殷熙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县令,道:“这才够军士三月所需。”
“四月还有一批粮运至,不下二十万斛。如此便有四月之粮了。”县令答道:“刘府君准备了五千头牛、十万只羊。”
“牛羊可有地方催肥?”殷熙问道。
“这时节草还不够长。”
“牛羊就地宰杀,制成肉脯后送过来。如果还有干酪,也要点。”殷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这一路只有六千余骑,兵却不多,须得让儿郎们吃饱了,方有力气厮杀。”
县令听闻却一惊,下意识问道:“敢问殷将军,真的只有六千骑?”
“这还能假?”殷熙不耐烦地说道:“你若能多征集一些人手,我便记你一功,将来调去河南当县令,也不是不可以。”
县令迟疑道:“将军,我是匈奴人。”
“匈奴人又如何?”殷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厮还真有可能拉来丁壮,于是耐心地解释道:“立功便能受赏,此乃梁王立国之基,勿疑。”
县令眼睛一亮,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殷熙不再管他,让随军小吏摊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三路出师北伐鲜卑,他们这是西路。
很显然,这是偏师。
待人员集结得差不多了之后,他们就要执行下一步动作了。不是出兵,而是搜杀信使、斥候,让可能存在的敌方游骑不敢南向,让他们摸不清楚南边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