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太极殿里,因着伽远山不依不饶的几句话,安静得诡异。
一众大臣跪伏在地,胳膊止不住地打晃,冷汗一滴接一滴地往下落。
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在极力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长公主杀伐果决是真的,爱恨分明是真的……可喜怒无常,手段暴戾也是真的!
饶是战场见惯了生死的将军,也不免胆寒,心生惧意……
沈南烟愣怔了许久,黑沉沉的眸底,光亮渐渐暗了下去。
“呵……”
她轻轻冷笑了声,扶着额头,笑得格外苦涩……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心疼与不忍。
“因着你们怕担责任,互相推诿试探,除了这几日的奏章……自打我沈南烟坐上凤椅后,那所有的奏折,都是本宫熬着心血,挺着肚子一笔一笔批的!”
“为此,本宫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喝着那苦汤药,夜夜躲在寝宫里为自己施针,你们却说我拿孕肚当借口?”
“还寻个山青水美的地方,颐养天年?你们是觉得西夏渐渐太平了,一切也慢慢步入正轨了,嫌本宫现在碍事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嗯?”她尾音拖长,明明心中难受得紧,却笑出了声。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直听得人心神发颤,寒毛直竖,美眸流转,她那双极美的凤眸里,满是讥诮之色。
一时间,众臣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
长公主好像确实没什么错处,也没做过任何为自己谋私之事,他们这些人,好像确实不是个东西……
“本宫在晟国待得好好的,夫妻恩爱,百姓爱戴,手中的权柄不比现在少……”
“是你们千方百计找到晟国,三番两次的使手段,耍心计,求本宫回来的!”
“先王驾崩那日,亦是你们这些三品以上官员,与先王同时向本宫下跪,哭着,喊着,求我沈南烟辅政的!”
什么,许多不明真相的大臣登时傻了眼,心脏狂跳,先王,先王竟给长公主下跪了?
“说本宫牝鸡司晨?宇文衡,元常,荣禄……还有那当时在场的几十名大臣们,你们相互告诉告诉,回忆回忆,本宫手里,是只有这一道圣旨吗?”
“长公主息怒!”宇文衡等人,本就苍白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到了极点。
“息怒?本宫一腔热血,出钱出力,却始终换不来你们一丝体谅,本宫息得了怒吗?”
“你们将近半数的大臣都知道,本宫手握先王的传位圣旨,只要本宫愿意,本宫随时能登基称帝……”
“可你们却日日与那些不明真相,不知内情的人,一起指责本宫觊觎王位?你们良心能安吗?”
沈南烟的一番话,字字诛心,句句带血,听得百官,心惊胆战。
“呵,本宫根本就不稀罕你们这所谓的王权,本宫更不缺富贵!”
“本宫也不在乎你们西夏的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江山!”
“本宫只是心疼年幼的弟弟,可怜那些朝不保夕的百姓!”
“……”
什,什么?长公主本来应该是女帝?
此等秘事,长公主怎么就随口说出来了?
巨大的震惊下,群臣哑然,无力反驳,更没脸开口劝解。
“卜卦是吧?好,特别好!”
“乌桓宇?乌桓太卜?”
“臣,臣在!”
“不用去司天台了,就在这儿,你就在这太极殿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起卦,若卦象说让本宫去,本宫绝不推诿!”
“殿下……”乌桓宇两眼一红,登时痛哭流涕,“殿下,万万不可啊!”
“您是我西夏的神,若您离开了王城,我西夏王朝将举步维艰,坎坷不断啊,殿下……”
“看来乌桓太卜这是私下里都算过了?”沈南烟反应极快。
“坎坷算什么?乌桓太卜,做人不要太贪心,若是没有本宫,呵,这西夏兴许都没了!”
“乌桓太卜,你实话实说,小心撒谎遭雷劈!”
见乌桓太卜抿唇不许,太宰宇文衡轻叹一声还是开了口,“殿下,您就别为难乌桓大人了……”
“宇文衡?不许说!”乌桓太卜瞬间暴怒。
“……”
宇文衡直视沈南烟,字字清晰地道,“启禀长公主,自从上次讨论晟国要对我西夏出兵一事后,乌桓太卜共卜了三次卦……”
“卦象说,此次边城之祸,各国之威胁,唯有长公主能解……只是公主一旦离开朝歌城,便不会再回来了!”
“长公主一旦离开王城,西夏王朝将倒退三十年,前途未卜……”
看着因惊讶而失了神,一个接一个直起腰的武将们,宇文衡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这些老臣,最起码的兵法还是懂得的!”
“我们能不知道此事你们不好解决吗?只是因着这卦象所说,我们不得不逼你们一把啊!”
听得这话,满殿文武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沈南烟面色凝沉,眸中冷冽渐散,“云拾?”
“末将在!”
“军巡处的军士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