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椅背后的男人把白棠的脑袋拨到车窗上然后爬到后座捡起手机,关机剪卡一气呵成,等车子绕过观赏池,打开车窗往里面一扔。
他爬到副驾驶,“你的手和眼睛被她拍进去了,之后躲着点。”
司机应声:“知道。”
“绑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意思,打不能打,碰不能碰,扎管麻醉剂都得挑着好的用。”
“不是要她的命。”
“知道,就是有点可惜。”他啧了一声,摸出手机发送消息,语调懒散而嘲讽,“大明星,还不到17岁呢。”
这回司机没再说话,他开着轻稳的轿车在偏僻的道路中行走,颤动颠簸的灯像刀刃一般破开前路的黑暗。
*
视频电话突然挂断,心中祈求的庆幸也像琴弦一样崩断,康尼打电话过去,她的手机状态已经变成了关机。
白棠真的遇到危险了。
司机的沉默,那条陌生偏僻的小路,白棠的恐惧,还有他摁下的那个摁键,都在向他说明白棠被绑架,被挟持,此时已经失去了行动力。
他把录下来的视频发给白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惊慌向白凛说明白棠可能正在遭遇的困境,“白叔叔,糖糖可能出事了……”
一如白棠所说,白凛在等她回家吃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不停转悠的秦奶奶碎碎念叨着白棠最近做作业做到很晚,让阿姨把菜烧得辣一点的同时也交代白凛不要忘了关心白棠。
嘟嘟围在秦奶奶脚边转悠,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得像个小风车,他嘴里应着,心里在想等吃完饭要去问问白棠的班主任,她最近学习状态好不好,如果有问题,他应该怎么关心照顾她。
空气中充斥着饭菜辛辣的香味,他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又想着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或许不用他照顾,她只是在按着自己努力的步伐走。
突然接到康尼的电话,他还有些惊讶。
接起来,一句“糖糖可能出事了”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响,炸得他脑子一懵。
“什么意思,糖糖在哪,你不是在国外吗,你怎么知道糖糖……”后面的话哽了一下,没说得出口。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家门外走,想找到白棠,把她接回来吃饭。
“她今天去接卫应寒出院,不久前从卫家离开,不,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就在几分钟前,我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发现司机带她走的不是回家的路……”
康尼的声音颤了一下,浑身泛冷,脑子里一捣一捣的疼痛疼得他指尖也跟着一起痉挛。
“她的电话突然挂断,再打已经关机了,我录了一段视频,您看看能不能找警察帮忙,现在追过去,或许,或许……”
或许还能追到。
但他也知道,他们走的不是市区,电子眼捕捉不到车牌信息,找人的希望很小,可现在除了与警局关系密切的白凛,他不知道还能找谁求助。
大厅里回响着提醒乘客登机的通知,康尼头痛欲裂,拖着晕沉沉的身体去取登机牌。
白凛脸色骤变,跟出去的秦奶奶不安问:“怎么了,是谁的电话,糖糖到哪了,她不回来吃饭了吗?”
白凛强忍着恐惧与愤怒,点开康尼发给他的视频,第一幕出来的就是白棠惊恐而故意压制的脸,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安抚康尼的话,然后调转摄像头去拍轿车行驶的路况,正中是一条破烂坑洼的路,两侧是颓圮的墙,摇晃不停的车灯下什么也看不大清。
她强装镇定,试图从司机口中套话,但那只手把摁键摁下去,视频就被迫中断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秦奶奶抓住白凛的手臂,“那是谁家的司机,他要把糖糖带到哪里去?”
白凛深吸一口气,“还不确定,您在家里照顾好自己,我出去一趟。”
说完,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匆匆出了门。
秦奶奶追了几步没追上,只能看着白凛开着还没停进库的车走了。
她听那些话猜想白棠可能被歹徒带走了,心里焦急,可又无奈,她这颤巍巍的身子走路都走不快,帮忙都没地方帮。
嘟嘟饿得不行,拱着她的腿急哄哄要吃的。
秦奶奶没心思喂它,用了两分力气别开它,“别转了,糖糖都没回来。”
阿姨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疑惑道:“白先生呢?糖糖什么时候回来,今天的菜辣椒都放得足足的,保准糖糖喜欢。”
“麻烦你把菜收起来,我等糖糖回来再吃。”她指了下嘟嘟,“再帮它拆块牛排,倒点狗粮。”
阿姨犹豫,“我喂的它不吃啊。”
嘟嘟认饭,但更认人,作为一只教养良好的成年老狗,绝不吃不熟的人喂的东西。
秦奶奶叹了口气,“我来。”
白凛先打电话给警局,让他们帮忙找人,然后问卫行云他送白棠回家的那辆车的车牌信息。
卫行云很多年没接到过白凛的电话,但这时隔多年的一个电话,带来的竟然仍然是有关白棠不幸的消息。
白棠在他的车上被他的司机带走,万一出点什么事,他这一辈子都不通。
饭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就要赶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