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和在宦海沉浮十数年,第一次在朝堂之上隐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全程低沉着脸。
“爱卿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早朝后,嘉正帝见温清和心事重重,单独把他留下了。
“回禀陛下,无甚大事,不过是家中小女顽劣,在想应对之法罢了。”温清和当然不能说自己烦忧正与眼前人有关,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
“可是五女温元?这元字当年还是朕所赐,取的是生辰,也是万物起始之意。”嘉正帝印象很深刻,他在位十余年,就赐了这么一个字。
“正是。”
温清和印象也很深刻,本来这元字放别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但是自今上登基择国号为“大启”后,为了避讳启字,跟其意相近的元字也就没人敢再用了。
当时这事引起的风波,丝毫不弱于长公主被赐封号“清平”,他名字里的清字一下就不合时宜了,偏偏圣上力保,说什么“姓名发肤皆恩自父母,不必另改”,他的名字才得以保全至今。
不过也正是因为嘉正帝的这一偏爱,让温府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直到现在也步步谨慎,行事不敢有错。
“今年中秋宴,不妨带她进宫走走,让她和朕的小衡芜做个伴。”
“下官遵命。”
温清和上朝路上忧心忡忡,下朝路上也开心不起来,不知是不是被妻子昨夜一番话影响,他现在总觉得圣上让温元参加中秋宴一举,另有深意。
温府明理堂,今天难得有宋恒常的骑射课,温元人小小的,弓都还拉不开,只能在旁边给几个哥哥递箭,递了一下午,她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谁也没想到宋恒常下课前还扔了个重磅炸弹,中秋过后教骑马,府里已经空出了块地当马场,在此之前他们需得找到与自己合衬那匹马。
温玉性一听,开心地蹦了起来,拉着温玉律嗷嗷大叫,“骑马咯骑马咯,我终于要有一匹自己的马了。”
温元不说话,她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和旁边的几个人,不知道六个人叠起来有没有三匹马高?
何况温玉律的手有残缺,她到现在都没法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件事,反倒是温玉律自己不太在意,伤好之后,还是如之前一样,咋咋唬唬,爱蹦爱跳的。
温元在晚膳时跟徐京华提起了这件事,“阿娘,今天宋夫子让我们挑一匹适合的马,说中秋后要教我们骑马呢。”
“这么快就要上骑术课了?你这身高,怕是连马镫子都够不着吧,要不要阿娘到时候帮你跟夫子告假,咱们等两年再说骑射的事?”徐京华笑着停下筷子,问道。
“我才不要,明明上次清平姨娘还说霄时哥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御马了,我肯定能够到马镫子的,阿娘你可不要小瞧我。”
温元一听徐京华这话,本来夹到嘴边的菜都急得放下来了。
“那是因为你霄时哥哥还没开始长牙就被随宴伯伯带着去看马了,可你阿爹我还没带着你去看过马呢,所以我们不跟你霄时哥哥比。”
厅外先是响起温清和的回应声,接着他人迈了进来,一旁伺候的春露很有眼色的下去添筷子了。
“爹爹,你回来了。”这下温元是彻底顾不上吃饭这回事了,人直接从凳子上滑下来,跑到温清和面前撒娇去了。
“今儿个怎么回的这么早?”徐京华说着走过来把温元拖着往餐桌方向走。
“左右没什么大事,朝里能人多着呢,心里想你们了,就回得早些。”温清和接过春露新添上来的碗筷,在徐京华旁边落座了。
他看到旁边的温元吃饭也不老实,趁人不注意就把不爱吃的菜往碗下面藏,模样可怜又可爱,觉得心中烦闷事都去了一半。
“我前阵子听兵部的人说,云边送来了一批好马,就养在城外军营里,过两日休沐我们倒是可以去看看有没有新下的小马驹。”
“爹爹你真好,谢谢爹爹。”温元说着夹了块温清和最爱的杂菌炒鸡到他碗里。
“你就惯着她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徐京华白了温清和一眼。
“这有什么的,军营离咱们家庄子也近,到时候叫上玉章他们一起,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鲜果鲜瓜的能带回来充当中秋礼。”温清和算盘打得可精了。
“新鲜瓜果当节礼?亏你想的出来,怕是除了侯府和闻府,别的人家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你呢。”
“那怎么了,随他们编排去,与我有何干系?”
“说不过你,赶紧用膳。”
“阿娘,一会我们吃完到明月楼去吧,表姐知道我们能出去玩铁定也开心。”
温清和夫妻俩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就当是饭后消食了,反正现在时辰还早。
出门前,温元往京华和温清和中间一站,伸出手一边牵一个,摇晃着就出发了,因为是在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