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会惹出祸端烧着自己。从前在府中便是如此,如今在这宫禁之内,便更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略想想,又侧过去嘱咐冉月道,“你明儿便和毓书一起商量着,将我宫里伺候洒扫的宫女太监们逐出去一半,对外只说我喜欢清静,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另外,我近身的事情,只有你、毓书、檀儿、芸香、翠竹这几个人伺候,外边其余的事由,便由毓书和莫有灵两个多照看些,我瞧着,毓书稳妥周密,莫有灵机敏爽利,确为可托付之人。除此以外,其余的人皆须好生防范,切莫祸起于内,乱了阵脚。”
冉月忙答应道:“是,奴婢自会好生和毓书姑姑还有小莫公公仔细商议着,如今咱们才如入宫中,凡事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一时各处都吩咐妥当了,偌大的宫室里便又只剩了昤安独自一人,她茫茫然地坐在那里,只觉得一阵阵的疲累如大山般地朝着她倾倒过来。细细算来,半月的日子里除了前去授章殿看望王珩以外,不是在清理账目就是在核对月例,要么就是和嫔妃们东拉西扯地聊着天,竟是一刻也未曾清闲。
她在正殿里茫然四顾,却忽而看到墙上的《和春出游图》上,一群粉衣高髻的妙龄女郎们正在春花烂漫之中放着纸鸢。在金陵,素有春日里放纸鸢祈福的习俗,昤安看着,不免想起了昔日领着玩伴和家奴们放纸鸢的场景,心下哀然,又转念一想,如今虽在身宫里,倒也可放放风筝遥寄思念,心里主意已定,昤安便领着毓书和冉月,另带着几个小太监做了几个色彩艳丽的纸鸢,乘着和风舒柔,主仆几人便赶到了御花园中你一线我一线地放起了纸鸢。
昤安拿着手中的青鸟纸鸢遥遥地放着,御花园中还是绿肥红瘦的世界,草木深深,带着几分幽暗莫测的意味,却不知是宫里的哪个小太监的百蝶闹春纸鸢已然跌跌撞撞地落了下来,正好耷拉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之中,那纸鸢用色鲜艳,灿烂夺目,竟像是万绿丛中开出了琳琅满目的娇艳花朵。
正看着,却发现自己的青鸟纸鸢已然摇摇欲坠,一副颓然的样子,才奋力收线,欲让它再飞起来,一旁的冉月早已是玩疯了,见昤安的纸鸢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便清脆笑道:“小姐的青鸟可不中用了,还是让奴婢我来帮小姐一把罢。”说罢便将自己手中飞得正好的四季长安的纸鸢换给了昤安,自己拿了那个青鸟纸鸢徐徐放着。
另一边,毓书的连年有余纸鸢也凌云而游,莫有灵的福寿双全风筝和芸香翠竹的花神送春的纸鸢也飞得正好,湛蓝的天空上好似悬着几朵七彩的祥云一般,煞是好看。一时间,宫里的人都望见了御花园天上的风景,纷纷将自己宫里的纸鸢也拿了出来高高放起来。原本空空的天一时间盛满了斑斑点点的纸鸢,如同集会一般热闹。
正肆意玩着,却听见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暖暖入耳:“如此开心,也让朕放放如何?”
满院子的人看见王珩,纷纷欲放下纸鸢行礼,却见王珩一挥手道:“罢了,看着你们的纸鸢罢。”
昤安见是王珩,不免惊愕,却也欣然,一面顾着风筝,一面脱口而出道:“陛下竟也喜欢玩这小孩子玩的东西么?”话已出口,才觉不对,不免嗔怪自己说话太急。王珩却笑眼清澈,清朗深邃的面庞似着了春风的桃花一般,他笑道:“分明自己就是个小孩子,还来挑起朕的不是来了。”
昤安一面笑一面将手中的纸鸢交给王珩,王珩许是许久未放了,手艺生疏得很,不过几瞬,那四季长安的纸鸢竟脱了线,而后左一摇右一摇地滑了下来。昤安怕拂了王珩的面子,见地上还剩了一个玉兔捣药的纸鸢,便忙拿起来递到王珩手里,笑道:“那个怕是放得久了线松了,陛下再放这个试试?”
王珩爽朗笑道:“哪里是放得久了,朕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朕也是好多年没放过了,倒是需要你这个军师从旁提点。”
王珩将纸鸢遥遥放起,那一团玉雪可爱的兔子便像失了平衡似的晃动地厉害。王珩竭力控制着那纸鸢,可他越卖力,那纸鸢却飘摇地越厉害,他不免哑然失笑,额头上也闷出了细细的汗,常年苍白的脸色也因此有些微微发红,少了几分仙气卓然,多了几分悸动的少年之气。
昤安在一旁看着竟也忍不住微微发笑,王珩见势不妙,忙笑嗔道:“嗳!这纸鸢都快不行了,你这个军师不来帮朕,还在一旁偷笑。”
昤安过去伸手扶住王珩手中的架子,两个人轻轻碰到了一起,昤安一颗心砰砰地跳得厉害,耳朵顿时烧得绯红,她甚至感到王珩的呼吸和心跳就在耳边哒哒响着,像夏日里滴在地上的雨滴声一样。她从没有接触过男人的手,她一直觉得那双手应该是坚韧有力的,如同火一样炽热,上面有着习武和握笔留下的茧子,有着风霜的痕迹和气息,可是王珩不同,他的手呈现出孱弱而疲软的瓷白色,上面是荒芜而冰凉的,甚至连纹路都不甚清晰,她感到一阵空白,这种空白和方才羞涩混合在一起,让她茫然又惶恐。
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那团玉兔捣药纸鸢已然落到了她和王珩的脚下,王珩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