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爽利的一面,可见啊人都是有好几副面孔的,非得是深交了后才能知得真切呢。”
尉迟贵妃缓缓喝下一口茶,片刻后方笑道:“能逗得皇后娘娘一笑,那自然是臣妾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娘娘若是喜欢,臣妾便日日来陪伴皇后说笑解闷儿,方全了我这做妃妾的礼数。”
昤安笑得脸疼,可依旧少不得客气道:“贵妃这就是客气了,本宫哪里能天天让贵妃往这授章殿里跑呢?贵妃若记挂着,时不时带上公主来上一次,娘儿们一处多说说话,人多了也就热闹了,咱们啊,便也不做那庙里的金菩萨了!”
话到此处,引得众人纷纷掩面轻笑,就在此时,却闻得一阵细碎齐整的脚步声在后头响起,再打眼看过去,却是昭容陈氏正半垂着首走了过来,一身素色的衣衫勾得她的身形如柳条一般纤细孱弱,头上也是半旧的丝绢做成的老式绢花,当中簪着一根半褪色的铜质梅纹发钗。
她含着三分柔软谦卑的笑意行至昤安面前微微欠身行礼,后又将手中的纸卷双手呈给昤安,口中道:“娘娘前日里说少府的绣花图样太过艳俗,少了精巧雅致之美,臣妾方才借了娘娘的笔墨,在后头描了几幅新的花样,特来呈与娘娘,不知娘娘可否喜欢?”
昤安细细去看,果见那纸上排列着桃花、棠梨、迎春、茉莉等花样,朵朵娟秀清丽,纯净雅致,如被春风淋过一般,虽只是寻常的花样,却独独蕴了一股卓然的风姿在里头,笔墨行走间尽显盎然风骨,果真非寻常手笔。她不禁微笑赞叹道:“陈昭容蕙质兰心,这花样果真与寻常俗物不同,当真是好手笔!”
陈昭容始终半垂着头,似是羞于见人一半怯怯地敛着神色:“娘娘喜欢就好。”
贵妃将手边的新鲜杏仁捻了几粒在指尖,正欲往口里送,见陈昭容此状,却含几分浑浊冷清的笑意,恹恹道:“陈昭容这不声不响半天,本宫还只当你回维春殿了呢,原来是去为皇后娘娘描花样去了啊,依着本宫的意思,妹妹原是不必为这般操劳的,下人的活儿便留给下人去干,否则来日这新鲜花样的衣服穿到了身上,却教我们是感念妹妹呢?还是感念少府操持的奴才们呢?”
陈昭容依旧是淡淡的脸色和怯怯的姿势,谦然道:“嫔妾笨嘴拙舌的,在这里陪着说话恐扰了皇后和贵妃姐姐的兴致,这才没敢打扰的,还请贵妃姐姐不要怪罪嫔妾。”
贵妃将杏子含在口中,声音便愈发浑浊和散漫:“妹妹哪里话,妹妹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做姐姐的是心疼你,哪里敢怪罪你呢?让旁人听去了,又该笑话本宫了。”
张婕妤拨着猫儿身上水一样的毛发,笑容盈盈:“正是呢,昭容姐姐向来便是这么勤勉贤德,在这宫里头也是独一份儿的,做妹妹可是学也学不来的。”
陈昭容气质清高,如冬日里的雾凇一样淡静而剔透,带着一股遥不可及的美丽和冷清,她恭首站定在昤安身侧,只淡淡道:“我原是最粗笨的,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只会这些手头上的针线功夫,哪里配得上贤德两个字?婕妤妹妹这么说,就真真是折煞我了。”
张婕妤的声音如淋了蜜一般,胶黏黏地挤在空中:“昭容姐姐真是客气了,不过也是,说起这贤德,咱们姐妹之中又有谁比得过皇后娘娘呢?”她扭头看向昤安,只絮絮道,“臣妾听人说,前些日子有个姓莫的小太监失手打坏了娘娘最心爱的官窑缠花瓶子,按理儿,原是该痛打五十大棍然后扔进慎刑司里的,可娘娘非但没罚他,却还他留在身边收做了心腹,可见娘娘着实贤德宽厚,非咱们一般人可比。”
尉迟贵妃本在一边慢慢吃着杏仁,闻言之后面色一滞,登时就拉下了脸,陈昭容也不做声,只是依旧默默站在一旁,昤安倒是沉静,只是缓缓笑道:“我瞧他年纪小,又是个极机敏聪明的,加上那花瓶本就已经是多年的旧物了,也不值几个银子钱,故而才恕了他,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婕妤却记得如此清楚。”
尉迟贵妃觑着昤安的脸色,顿觉有些不妙,忙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了,臣妾等还要去明妃妹妹的宫里看她新买进宫的几只波斯孔雀,想是误了时辰不好,就先告辞了。”
昤安巴不得她们赶紧走了,自己好得一时的清净,于是也忙不迭地答允了,好容易将一干人送走了,这才疲惫地往凤榻上一歪,疲软地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却又愣是睡不着了,再一睁开眼睛,却发现冉月正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盖着薄被。
“咱们这授章殿里恐依旧是不干净啊。”昤安揉着太阳穴,半是困倦半是唏嘘地叹道。
冉月亦是道:“是啊,奴婢方才都听见了,娘娘您收拢莫有灵原不过是极细微的小事,前前后后也未曾声张,可那张婕妤却连细枝末节都知道地这般详尽,可见咱们宫里定是有那嘴巴收不住的人,这才走漏了消息。”
昤安坐起身来,一边理着自己鬓边有些松散的发髻,一边道:“正是这个理儿呢,怕的并不是走漏事情,而是走漏出去的事情被人添油加醋乱说一气,最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