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继续说些什么,ta突然一怔,旋即破音道:“你是那个养女?!”
月买茶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昨儿夜里秋楚珂,就是秋月白同母异父的妹妹,她之前是竹园的大小姐来着,来我店里砸了个乾隆款的花瓶。我问了她的拎包小妹,她拎包小妹说齐燕华从北城带了个养女回竹园。”朋友说完,反做了个你请的动作,眸光闪烁着问,“大小姐,快给我传个秘诀,我也要天天换大佬爹。”
月买茶瞅眼萧索的街道,“我觉得等月亮出来了再说更应景。”
朋友闹起来,缠着月买茶讲在北城的事,要她讲得详细些。
月买茶耐不住缠,允了。
她细细讲了前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心理医生说的:
“今夜的月色真美。”
*
“今夜的月色很美,你觉得呢?”柔美而不失锐利的心理医生抬了抬无框眼镜,鼓励地看着月买茶。
月买茶应了声气音,抱着一直抱在怀里的男式羊绒大衣从摇椅上起来,走到窗边去看月色。
月亮很圆,倚在圣索菲亚教堂的尖顶上,幽幽发着死人白的光。
被雪打磨过的夜空净澈,像面镜子一样照出圆月的全部样子,让月买茶得以看清月亮表面的青黑色。
凝视着圆月,月买茶先是觉得那像个妆花了的丑女人,露出满脸斑驳的暗沉。旋即又觉得那像个被殴打过的女人,一脸的青紫。
是丑女人还是被打的女人?月买茶陷入沉思。
“很好看吧。”心理医生出言。她打断了月买茶的思考。
“不好看。”月买茶有种学者的谨慎,喜欢在表达看法过后接上解释,“像块发霉的饼干。”她说着翕动起鼻翼。
她好像真的闻到了垃圾桶的味道,一种甜腻腻的臭。
见心理医生错愕地张开微笑唇,她又补了一句:“也不是饼干,是块发霉的白糕。”
她以为自己的饼干比喻不是很恰当,就换了个喻体。
心理医生顿了两秒,她收起错愕笑起来:“没想到你会知道发霉。”
“你居然见过发霉的东西?有点想不出那个画面。”
她边说边把手放上一本图册,图册里有很多试题,那些试题总是试图让月买茶承认她有病。
月买茶做怕了那些让她承认她有病的试题。
填跟本能反应相对立的答案总让她有种撒谎的窒息感。
“我住过宿舍。鹭岛的回南天,你知道回南天吧,南方人都知道,很潮湿,活物跟死物都会发霉。”月买茶解释起自己的比喻。
“别紧张。”心理医生笑着翻开图册,“发霉是很常见的事,你确实应该见过。”
“只是几个常规问题而已,别紧张,只是一个总结,让你回想一下这周是怎么过的,我们这样已经二十周了,你都很平稳地度过了,这次也可以的。”心理医生鼓励地将图册放于月买茶膝上,温声道:“只是分析一下你的心情,好吗?我们需要给议长一个回复。你也不想他一直问你今天怎么样,对吧,那很烦,我也这么觉得。”
老旧的硬质封面碰到膝盖,月买茶盯着从破损彩色边角里冒出的白硬白硬的东西,默了许久。
她那个新认的议长舅舅总觉得她有病,又希望她没病。
大人物纠结起来,小人物就好过不了。
心理医生的喉咙发出假模假样的关切声,月买茶重重翻开题册。
到底是做久了的事。她很快就答完了题。
分数很健康。
但心理医生皱起了眉,她好像识破了月买茶的谎言。
“有点小抑郁,不过是正常的,人不能永远开心。”心理医生很快舒展开,“上周不是跟尤寒色出去了,玩得开心吗?”
“没什么好开心的。”月买茶垂下眼皮去看男式羊绒大衣上的黑曜石扣子:“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我们两个有什么可玩的。”
心理医生抿抿唇,看着羊绒大衣,她换了个话题:“还在想你——”
“——你逾越了。”月买茶打断心理医生的话,用目光直直刺向她。
心脏急促跳动起来,月买茶有点喘不上气,她把羊绒大衣往胸前收了收,冷声威胁:“不该问的别问。”
心理医生温温地笑说抱歉:“那我们今天就到这。”
月买茶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敲了敲铃,照顾她的阿嫲立刻推开门,引心理医生离开。
*
心理医生离开后不久,月买茶也出了门去办事。
事是调研失足群体,月买茶在南边的同学委托她的。
那不是个简单活计。
需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