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长瀛站起了身,负手,静静地看她与门做斗争,见她愈发没了耐性,运内力于掌想拍碎门的瞬间,这才慢慢地唤:“阿九。”
容歌猛地转过身,向他笑,很是谄媚:“天师啊,方才那话,阿九说着玩的。”
危长瀛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是她母麒麟女,天生的聪敏,天生的色艳,她竟弃若敝履。
他向她迈步而去,低眸看着她霎时惨白的脸:“去床上,本尊为你治伤。”
容歌霎时面也不白了,阴沉了下来:“狗道士,你再说一遍?!”
他冷笑:“你若定要找死,为师不吝发发善心。”
容歌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然是一片湿漉,想是那后背之伤迸裂了。那刀伤之疼遍布四肢,几乎让她再度惨白了脸。
容歌微微低下头,深蹙着眉,强撑着硬气道:“纵你医术高明,大长公主也不差。”
危长瀛见她这般姿态,看出她难忍剧痛,道:“胜男已死你阿娘之手,宫中并无女御医,为师是出家人,不近你色。”
大长公主怎会死?
容歌忽然想到他与老妖婆谈过的好交易,老妖婆与大长公主有桩仇怨在身,一直想着杀大长公主,却因危长瀛不敢动手。
定是危长瀛将大长公主交给了老妖婆,这人好生绝情。顾胜男好歹也是他师妹,他竟忍心将她交给老妖婆。
她此番昏迷,被危长瀛吓到,又因容璟无心观外间事,只大长公主之死必要国丧,她在京师街道行走时,怎不见悬挂白绫?
危长瀛抬手为她点上止血穴,搀扶她到一旁床前背对自己坐下,便又隔门唤来安之意取来药箱,这才关闭房门,破开她后背衣衫,为她敷药。
解释道:“成邺登基后,国丧一起办。”
容歌听闻这话怔了一下,国丧一起办,莫不是圣祖帝?她不愿深思,他与老妖婆的那场好交易,真相究竟会如何骇人听闻。
只索性将他当作宦官,左右他又是出家人,从不近女色。她与宴犰在曙光府时,也曾闯荡过江湖,也算江湖人儿女,自当不拘小节。
容歌问道:“天师要在顾成邺登基大典之上,正式收阿九为徒?”
危长瀛拿出天香膏,为她涂抹在后背上,被她这般一问,涂抹的指微微一顿。
顾成瑞曾向他求娶过她,她却为成邺设下圈套,杀顾成瑞之母,将顾成瑞赶下皇位,让成邺做太子。
成邺为她争夺太子位,她与成邺……
危长瀛低眸看着手中的天香膏,此膏煞费他苦心,治伤祛疤有奇效。他便又将天香膏收了回去,拿起了另外一种膏。
只道:“这师徒名分,仅是两年,两年后,为师自会收回。”
容歌扯了扯唇角:“老道士,嘶——”
容歌后背猛一刺痛,心知必是这狗道士故意拿指压在了她伤口上,心底不免恨得咬牙。可他既说是两年,必是与老妖婆的好交易里也将她包含了在内,两年后自会取走。
她心底只认师傅是卫东篱,也知老妖婆把她丢在这里,必是用她图谋什么。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不下也要下了。
她回思着重生后发生的事,心底有了主意,便改了口风:“师傅,阿九知您入世何求,愿助您一臂之力,却要您应阿九一件事。”
危长瀛为她涂抹好伤口,开始按掌她后心为她梳理内力,淡声道:“为师无需你助,众灵各有道法,你若有出息,自会寻至妙门所在。”
容歌得他亲自梳理经脉,不禁舒泰地眯上了眼,知了他不会杀她,倒也不再十分怕他,便道。
“师傅之道必成,只大道之路孤寡之身,难免高处不胜寒,何妨让阿九陪您走上一遭?阿九左右翻不出您手心,您纵应了,对您也没什么损失。”
容歌想起他前世治国之论,便道:“法华经里有这么一句话: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由治至乱,或由乱至治时,以至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这无事,顺“道”而行,顺其自然,却非置之不问,而是要学会放权。
您欲打造道学之地,再不让天下之国披儒家皮行法家之心,阿九未必不可接您之灯,代替您传道,广宣知行合一,心即理的道法。”
危长瀛听完她话,缓缓闭阖了眸,再开口时,声音莫名有些暗哑:“何为知行合一?”
容歌想到前世,彼时天下几近一统,他被百姓塑泥身搬入庙宇朝拜,门徒不知凡几。他立言、立德、立行,是天之下无人不认的至圣先师。
饶是她不知他前世是否真的将大懿变作华土,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圣人,让天下仅乱十九年,便再次造了大一统之世。
容歌眼前仿佛再现了那盛世之景,不禁感慨道:“对道德的认知,要与实践结合,此为知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