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惶恐不安的样子,宋湛溪心下没由来地一阵抽痛。
他将周仪按回到椅子上,蹲下,抬头望着她。
“离心离德我经历过,天人永隔又是什么?有这么严重?”宋湛溪问说,“你今天到底是见到了什么,让你胡思乱想地这么厉害?”
周仪想起自己刚才见到的场景,就一阵郁闷。
“我去了落月姐姐的酒楼,见到了那个朱维,他和落月姐姐已经很亲近了。”周仪说,“我问了落月姐姐,落月姐姐说是朱维经常光顾她的酒楼,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而且咱们在向春楼也见过朱维,这人非但是向春楼的常客,还是恒亲王和向春楼的联系人。”周仪继续道,“只是咱们收拾向春楼的时候,恒亲王已经和向春楼撇清了关系,这个朱维自然也就逃过一劫。”
否则向春楼这把火,早就烧到恒亲王身上了。
不得不说,恒亲
王这个人办事,是真的严密。该抽身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就能抽身,一点痕迹都不落。
“朱维这人不是个好枣,和他在一块,落月姐姐会吃亏的。”周仪抓住宋湛溪的手,眉头越皱越紧,“之前我们中止过朱维和落月姐姐的相亲,我以为她二人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他俩又联系上了,而且看朱维那样子,是看上落月姐姐了,落月姐姐也上心了。”
下一步,两人应该就要谈婚论嫁了。
“你别着急。”宋湛溪反手握住周仪的手,安抚道,“朱维的情况我会如实告诉落月,落月她会明白的。”
宋湛溪轻轻叹了口气:“上次为了顾及闫嬷嬷和落月的颜面,我只让媒人取消了落月和朱维的相亲,并未告诉她们朱维到底是个什么品行的人。现在一想,还不如一早便告诉她们,也便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朱维品行不端。他若
是个本分检点的好人,那他和落月姐姐的事我们自然也乐见其成。落月姐姐这些年一直对我们关怀备至,宛如亲姊,我们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不光是朱维,还有他那个熊儿子,以及他那个势利眼的娘亲,这三个人都是造成前世落月最后惨死的直接凶手。
宋湛溪颔首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别烦了。”
“你打算直接告诉落月和闫嬷嬷朱维的事?”
“是,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那好。”周仪点头,表示赞同,“你的话,落月姐姐应该会听的。”
宋湛溪却又想起周仪刚才说的一句话,不禁问道:“你方才还说了什么?郑琉玥成了侧妃,你好像很不开心?你还说你宁愿她当王妃?”
“她要是当了王妃,起码证明事情有了变化,以前的轨迹是在变的。”周仪小声嘟囔,“不然还和以前一样,这太可怕
了。”
她声音小,说得又快,宋湛溪没有听清,不由得侧耳向她靠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仪默了一瞬,然后忽然问:“宋湛溪,你信不信命?”
“不信。”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如果有些事情是命定好的,哪怕努力改变了,却还是回到了原点,那该怎么办?”
“如果有这样的事情,那也不是命运,只是这件事情恰巧又这么发展了。只要继续做出改变,它还是会改变的。”
他略微一顿,复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我不信命,我也不信我会与你离心离德,我曾用尽一切方式挽回你,甚至最后采取了抢婚那么极端的手段。你看,我这不是努力没白费么?你现在不是在我身边了么?”
他望着她的眼睛,说得认真而又自信:“我若信命,我早该在湘州行宫自生自灭了。但我不信,我认
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我都可以拥有。我还可以福寿绵长、长命百岁,死后,我还可以名垂千古,功遗万世。”
“而这些,都不是我命定的。”他扬唇一笑,桃花眼潋滟万千,“是我宋湛溪一手博来的。”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听着他自信笃定的话,周仪觉得自己的呼吸好似都停滞了那么一瞬。
“所以我从不认为事情会有什么原本的轨迹。”他握紧了周仪的手,像是在以他的力量抚慰她的焦躁不安,“我觉得做多大的努力,事情就会有多大的改变,事在人为。”
“那我们也是吗?”周仪问,“我若是付出很大努力,我们会有一个好结局吗?”
他这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深思熟虑她的话。
片刻之后,他郑重点头:“会的。”
然后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一心一意,互许忠诚,我们当然会有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