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听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怒斥一声:“大胆,竟敢如此和太后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啊,公公怎的这般激动?”周仪不解地看向那出声的太监,“况且我就是实话实说啊,您若是不信,问沈世子便是了。”
大太监自然不是在质疑周仪说话的真实性,只是她的这个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莫名的别扭。
太后静然地看着周仪,老态的脸上尽是傲然之色,抹额上硕大的猫眼石衬得她目光炯炯,颇有威仪:“周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让哀家等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外公昏睡不醒,您又着急着问话,臣女还能如何?”周仪一脸无辜。
太后神情不善,眼神便显得更是犀利:“特许他来给哀家的女儿看诊,他倒是耍上派头了?你们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沈陵闻言,登时便上前一步,对太后恭声道:“太后莫要责备神医和周姑娘,是温寒素闻神医爱酒,备酒相待,才使得神医酒醉不醒,实非神医和周姑娘之过。”
见到沈陵,太后的目光顷刻间软了下来。
她招了招手:“温寒,来哀家身边。”
沈陵依言走了过去,太后握着沈陵的手,看着他毫无焦距的双眼,心下一阵痛惜。
不禁想到女儿刚刚生下这个外孙的时候,带着他住在宫里。她日日照顾着沈陵,听身边的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小世子双眼灵动,一看就聪颖明慧,将来定是个钟灵毓秀之人。
而这个外孙也的确争气,从小就表现出超出常人的优异。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他却瞎了一双眼。
看了看眼盲的外孙,又看了
看病弱的女儿,太后只觉得心下一阵悲苦,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般盛气凌人。
她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只是一个为了子女而心焦忧愁的可怜母亲。
感受到太后流露出来的情绪,周仪眼睛一眯,就是这个时候!
周仪清凌凌的声音将太后从悲苦的情绪中唤了出来:“太后,臣女有办法清除掉长公主身上的顽疾。”
太后微微一怔,蹙眉看向周仪,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轻视:“你?不是你外公?”
一时间,厅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周仪。
“臣女就知道,不用劳烦外公。”周仪十分笃定道,“臣女知道长公主病因在哪里,自然有办法针对。”
“是什么办法?”沈绾立刻抓住周仪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周仪,你要是能治好我母亲,让她没到冬天不这么难受,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
周仪却没有立刻说出办法,而是看向太后:“但是臣女有个条件。”
话说到这里,在座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是要以此为条件,让太后放她一马。
太后因为她在婚礼上将宋湛溪带走之事对她意见颇大,曾派三千羽林军去捉拿。只是后来因为恒亲王受伤、瑜亲王来书说山北县有大案,给耽搁了。
但是太后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才在她一回京,便要传她入宫兴师问罪,也算是给前些日子之事一个交代。
太后本来见到周仪就气不顺了,如今听她竟然都敢和自己提条件,登时便冷笑一声:“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和哀家谈条件?你破坏明王大婚,实在狂妄悖逆,哀家容你到今日已是格外开恩了,你莫要不识好歹!”
周仪的回话同样不客气:“到底是臣女破坏明王大婚
,还是太后乱点鸳鸯谱孽力回馈了,您心里比我清楚。宋湛溪愿不愿意娶郑琉玥、他怎么娶的郑琉玥,咱们大家都知道。您觉得宋湛溪逃婚说出去丢人,拂了您赐婚的颜面,想将此事怪罪在臣女头上,好让天下人觉得明王殿下是被臣女蛊惑了才逃的婚,所以非得给臣女治个罪是吧?”
反正在场没有外人,个中门道大家都清楚,周仪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而且这件事情和之前宋湛溪抢婚的性质是有点类似的。当一件事情不好解决无法交代的时候,推个替罪羊出来,是最简单明了的法子。
只是可惜了,上次她没当替罪羊,这次也不会当。
于是周仪扬唇一笑,自信而又笃定地道:“当然,您也可以不答应的我的条件,强行治我的罪。只要您舍得你女儿的身体和您外孙的眼睛,那臣女也敬佩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