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多年好友,什么互相帮助,在性命攸关的大事前,全都化为了云烟。
对于道士来说,只要巫蛊之事的确存在,那六个偶人和他说的别无二致,那他算的就不算差太多,就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至于被推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和他没关系,他只要活命。
陈敬贤见这道士竟然也反口开始指认自己,登时面色铁青,厉声斥责道:“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而道士已经铁了心的要踩陈敬贤保自己,立刻反唇相讥:“是啊,我也没想到你是个如此心术不正之人!你前些日子请我来明王府做法,我还以为你是要肃清风气,还念你陈大人高风亮节,没想到,你是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羊!你原本是想着借我之手,处置了这位周姑娘,便没人知道这行巫蛊之术的就是你陈大人了是吗?”
道士啧啧嘴,一脸嫌弃地道:“陈大人,我竟不知你是个如此小人!”
陈敬贤一直在
想办法开脱,想要灭掉这把莫名其妙烧在自己身上的火,却没有想到盟友竟然会临阵倒戈!
恒亲王本来就长得威仪,加之面色不好,更是显得沉狞。他炯炯的目光宛如要喷出火,盯着这道士:“按照你之前的话来说,施巫蛊之术的人身上会带有邪气。倘若陈状元真的做过此事,你为何看不出他身上的邪气?反而一开始就说明王府不吉,岂非自相矛盾!”
道士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立刻回道:“哎呀, 还不是因为陈状元身上的邪气都转到这位周姑娘身上了?周姑娘才替他背了黑锅啊!我记得陈状元和周姑娘早就认识了,陈状元既然会巫蛊之术,自然也知道怎么使些障眼法!”
道士虽然和陈敬贤相识多年,但是他大多数时间都游历在外,和陈敬贤也有几年未见了。
他本来并不知道陈敬贤和周仪的事情,但是前几天他去怀远将军府为他们的小公子叫魂的时候,不止一次听那小公子骂这周姑娘
,说她水性杨花,生性下贱,勾搭了陈状元,又勾搭明王。
他这才知道陈敬贤、周仪还有明王这三人间的那档子事。
道士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得亏他知道了这么个关系,否则恒亲王刚刚那个问题,他还真不好编。
周仪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狗咬狗,倒是没想到这道士竟然还能给她加一层受害者的光环。
这道士的话听起来虽有些玄乎,但是今天的事情,一开始就是很邪乎的。
巫蛊之术,就是因为太邪门了,才一直为人所忌惮。
道士越说越自信,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转头又问李阳夏:“敢问这位大人,那贼人有没有具体说他是从状元府的哪里偷来的这偶人?”
“陈状元的衣柜中。”李阳夏回答,“所以他才以为里边是绫罗绸缎。”
道士一拍大腿,连声又道:“是了是了,贫道记得陈状元的衣柜是以松木为板,香樟木为顶,沉香木为底,这也契合刚才贫道所说的三
木之地啊!三木之地也未必一定要是树下,只要是木中就可以啊,柜中也是木中啊!”
话说到这里,已经证据确凿了。
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生了太多的气,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感情闹了半天,是在贼喊抓贼啊!”太后冷笑一声,“陈敬贤,哀家本以为你饱读诗书,腹有腈纶,没想到思想竟如此邪佞!皇帝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竟要如此诅咒我们!”
陈敬贤惶恐:“太后……”
“来人,把陈敬贤给哀家拖下去,关入督察院天牢,等候皇帝发落!”
京中的牢房也是有等级之分的,最严格的莫过于右相大人一手整出来的督察院。凡是被关入督察院大牢的犯人,基本就没活路了。
陈敬贤急欲再辩,宋湛溪给墨阳使了个眼色,墨阳立刻冲过去,捂住了陈敬贤的嘴。
有几名羽林军进来,将陈敬贤拖了出去。
陈敬贤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两条腿在地上
乱蹬,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惯来温文尔雅的状元郎,还是生平第一次这般狼狈。
他被拖出去的时候和恒亲王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交汇,恒亲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陈敬贤一被拖下去,堂中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忙活了整整一天,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结束的。
行巫蛊之术的人,竟然会是新科状元,陈敬贤!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太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复又坐回了主位上。她年纪大了,心绪是真的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波动。
但是好在这施蛊术之人已经被抓住,皇室的厄运尽可消了。
手下摸到一个微凉的东西,侧目一看,是那几本经文。
她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起来,看向周仪,见她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安分极了。
想到刚才对这小姑娘的误会,太后心下倏然生出一丝不忍,于是伸出手,朝着周仪招了招,温和道:“好孩子,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