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回旋，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惊了枝上的栖雀。
恒亲王府主院书房内，不时地传来瓷器碎裂声。
恒亲王气得眼眸通红，一把将哆哆嗦嗦跪在身前那人拽了起来，怒吼道：“怎么回事！本王不是已经命令董川收手了吗？怎么还是会有刺客！”
被拽着的那人抖如筛糠，就连声音也颤颤巍巍不成语调：“回禀王爷，属下也不清楚啊……之前董尚书大人的确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焰鹰山埋伏的人撤回了，不知明王殿下怎么还是遇了刺……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这人也是一问三不知，恒亲王怒意更甚，大骂一声废物，将他踹翻在地。
他们的确有过在焰鹰山伏击宋湛溪的打算，但是接连下雨山体湿滑不利刺杀，而且还有明王暗卫先行查探，实在不好下手，他们便将人手全都撤回来了，没再想动手。
可是怎么还是有人行刺呢？
虽然行刺的人不是兵部的，但是架不住柴顺招认，还攀扯上了身为兵部尚书的董川，这口锅董川不接也得接。
“会不会是董尚书没有听王爷您的安排，善做主张了？”有人发问。
“不可能！”恒亲王大手一挥，“董川对本王言听计从，绝不可能善做主张！此事就出在那个郎中柴顺身上，董川说不定也被他摆了一道！”
“可是柴顺不
曾与朝中哪位大人亦或是亲王交好，无法知晓他是受何人指使啊！况且他说自己只是受了董尚书的安排……”
恒亲王“咚”地一声重重锤在了桌子上，像是在在场每人心头都重重一击。一群人顿时紧闭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片刻，还是陈敬贤第一个说的话：“王爷可派人去询问董尚书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恒亲王就更来气了。
“董川现在被关在督察院私牢里，督察院那群人是顾子述一个个提上来的，本王一直想笼络都不得其法，所以并未见到董川。”
陈敬贤一听这话，脸色愈发的凝重。右相顾子述在督察院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提拔上来的人和他都是一个性子，将督察院守得铁桶一般。
要是能见到董川还可以详细问问，这见不到人，他们就只能从督察院口中得消息了。
又有一人出主意：“要么趁人不备时，派个人去私牢里问问董尚书？”
“不可！”陈敬贤立刻否了这个提议，“王爷，目前此事只是涉及到兵部几位官员，和您并无任何牵扯。您若是派人前去督察院，焉知督察院现在没有布置？说不定就有人暗中在督察院等着，想抓您的把柄呢！”
“那陈大人，难不成我们就不管董尚书了？”
陈敬贤思忖一瞬，然后咬了
咬牙，下定决心般：“王爷，您不能捞董尚书。”
见恒亲王鹰隼般锐利的黑眸猛地看向自己，陈敬贤心下一震，但还是将自己的思量说了出来：“此事是兵部郎中柴顺最先招认，牵扯出了董尚书，还有信件为证，人证物证确凿。就是董川联合柴顺收买贼人行刺杀之事，再派兵部侍卫营救，好让兵部立功。
只是兵部护主不力，害的明王身负重伤。无论如何，刺杀太后和明王已经是不可饶恕的死罪，皇上不可能放过董尚书。为明哲保身，王爷非但不能替董川求情，还得上书，请皇上即刻处死董尚书。”
陈敬贤话落，书房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全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衣衫黏黏腻腻地粘在身上，冷意从四肢百骸传到骨子里，在这温热的夏夜凉得发慌。
谁都不敢看恒亲王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恒亲王怒不可遏，紧紧咬着牙关，脖子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
陈敬贤接着道：“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与董尚书私交甚好不是什么秘密，难免有心人会以此事大做文章。所以您必须向皇上表明态度，主张严惩董尚书。舍了一个，才能保住下一个。”
恒亲王明白陈敬贤的意思。董川是保不住了，但是兵部还有其他人，不能让他们都
被牵连。
比如左侍郎，左侍郎是他的暗线，他一定要保住这个人，并且争取在董川死后，将他推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良久，恒亲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垮下了肩膀，重重坐回到了椅子上。
二品尚书， 多好的一颗棋子，就这么没了！
房中其他人全都看向陈敬贤，陈敬贤又提醒恒亲王夜已深了，恒亲王才摆摆手，一群人如蒙大赦般，忙不迭地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没有闲杂人等后，陈敬贤走到恒亲王身边，弯下腰，低声道：“王爷放心，董川死后，此事就不会再查下去了。”
恒亲王眉头一簇，看向陈敬贤：“你确定？”
“微臣确定。”陈敬贤低声问道，“王爷您想，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恒亲王顺着陈敬贤的思路想了下去。此事明面上看没有受益者，兵部大员死罪，明王受伤深重。但是董川是他的人，除了董川就是打击了他。要是说受益者最大的人，那就是……
晟帝！
是啊，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