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的动作很快,没用半个时辰,便将周仪说的那个箱子放在了她面前。
彼时陆玉瑛已经被牢牢绑在了树上,口中塞着麻布,分毫都动弹不得。
香草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正在往陆玉瑛身上打。
周仪环着胳膊在旁边叫好:“草儿,别客气,她怎么打得你,你就加倍打回去。你家小姐我在这儿,你就放心大胆地打!”
香草本来还有些怕,后来越打越起劲。不光是替她自己打,更是替她家小姐打的。
周仪打开箱子,里边整整一箱子都是她练字的纸张。
陈敬贤喜欢琴棋书画精通的女子,她之前便一直都在努力研习。而她练的字,都在这箱子里。一张一张薄薄的纸,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这两名侍卫才能抬得动的箱子。
现在看到这些纸,周仪只觉得讽刺又荒谬。
她为了陈敬贤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换来的却是那么惨烈的下场。
真是可悲。
她翻动着箱子里边的纸,很快就找了几张出来。
她和那封信上的字迹进行比对,一直在旁观的墨阳也不禁瞪大了
眼。
这七夫人比对的那几个字,竟然一模一样!
要知道就算一个人写同样的字,也不可能每一次的一笔一划都相同,在笔势笔画上总会有细微的差别。而她比对的这几个,竟然真的分毫不差。
墨阳瞬间明白了,有些激动地问:“七夫人,这封信是用您的字迹拼凑起来的,是吗?”
周仪点头:“是。”
墨阳搓了搓手。这代表什么?代表那封信不是七夫人写的,七夫人不是为了当奸细才留在这里的!
而被绑在树干上的陆玉瑛,脸色早就白了。
她现在只恨为什么没把这箱子里的东西给烧了!
当时弄完这封信后,她也想过烧了那些纸,但是又怕少了太多让人觉出什么差错来。反正她想的是只要信一拿出来,是她的字,依照明王暴戾的性子,定然会直接处理了她,不会听她再辩。
谁知道明王竟然还会给她喘息的机会!
周仪没将所有和信上的字有关的纸都挑出来,而是找了几张,这些已经够了。
她阖上箱子,握着那几张纸,朝着宋湛溪的青云阁的方向
而去。
她的步子很快,徐徐惠风扬起了她的发丝,吹动着她手中的几张纸哗哗作响。
她很急,她想立刻将真相告诉宋湛溪,让他别把自己气坏了。
宋湛溪那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无力的辩白。所以刚才他在气头上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当然,他也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一旦有什么事,他就会先给她定罪。
周仪心中有些苦涩。没办法,前科太多,也难怪宋湛溪不相信她。
周仪只是希望经过这几次事件后,宋湛溪能试着去相信她一点点,相信她真的开始改了。
青云阁内阒然无声,就连风都在这里停止,万籁俱寂。她的软底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微弱的声音都显得分外明显。
周仪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边没有传来声音,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窗牗紧闭,唯有南边窗下开了一扇卧棂窗。阳光透过稀疏的缝隙照耀进来,一道明一道暗,打在了坐在窗边圈椅里的宋湛溪身上,晦暗不明。
周仪刚刚走近两步,一个
茶杯就飞过来,砸在了她脚前。
“滚出去。”他声音暗哑,头也不抬地说。
他真的厌恶极了自己这个样子。光是听见院中响起的清浅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她来了。
数年相伴,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在了他的骨血里,成为了一种本能的意识,抹也抹不掉。
“本王刚才说了,再见你就弄死你。”他语调阴狠。
周仪绕过那个茶杯,走到桌边,将手中的纸放在了桌面上。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她轻声开口,“我知道我光说你不会信,所以把证据给你带来了,你不看看吗?”
他心下一动,不想理会她。却还是被她轻柔的嗓音蛊惑,慢慢抬起了头。
入目处是她担忧的神情,微微抿起的唇角,还有那么些若有如无的委屈。
见他看过来,周仪立刻将手中的纸递了上去:“陆玉瑛之前经常和我一起练字,她知道我平时练字的纸都放在哪里。我让墨阳将我练字的纸都拿了过来,你可以看看。
这封信上的字就是从我练字的纸上边一个个描过来的,所以一模一样。要是
这封信是我后来写的,不可能有好几个字和我以前练过的分毫不差,对不对?”
宋湛溪目光下移,看见了她摆在自己面前的几张纸。她白皙的手指特别指了几个字给他看,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中寒光乍现。
周仪知道,他是看明白了。
“这封信上的字不少,应该不是陆玉瑛一个人找出来的,肯定有人帮她。我当时想,要是这些纸都找不到了,就去逼问她身边的人,总能问出蛛丝马迹来。不过还好,这些纸还在,省去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