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个样子,比那天因为宋明旭的事情怀疑她时的盛怒,还要让人害怕。
比起生气来,他现在更多的是失望,是无力,是再也无法去相信的挫败,是对他自己的嘲笑和讥讽。
他竟然会相信她愿意为了他去对付陈敬贤。
她对陈敬贤有多死心塌地,他不是已经见到过许多次了吗?他抢了婚,坏了她的好姻缘,她对他只会更加厌恶憎恨,怎么会突然就恨上了陈敬贤,爱上了他呢?
这么明晃晃的谎言,这么虚伪的假象,根本立不住脚 。是他蒙住了眼,是他心存异妄,才会去相信。
想到这里,宋湛溪倏然扯了扯唇角,闷笑出声。
胸口的簪伤已经开始愈合,现在却又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
是,她可是为了陈敬贤,不惜要他的命呢。
他垂眸看了
一眼周仪,她尖细的下巴已经因为他的大力捏掐而变得通红。他感受到自己指下这细弱的骨骼,恨不得将她直接捏碎。
“既然你想要让我万劫不复。”他眯眼盯着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不如本王先弄死你!”
话落,他抬手拔出了墨阳腰间的佩剑,直接朝着周仪胸口刺来。
墨阳惊呼一声“王爷”,其它人也纷纷惊叫出声。
他们只能看见这纤弱的女子一只手被明王禁锢着,根本无从躲避。而明王另一只手持着闪着寒光的长剑,朝着周仪捅了过去。
陆玉瑛也忍不住掩唇惊呼一声,同时心下弥漫出巨大的快意。
这明王的怒气比她想象中更甚,他竟然要直接弄死周仪了!
宋湛溪的动作其实很快,却在周仪眼中和前世临死前陈敬贤刺她的那一剑,重合
到了一起。
她重活一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交代了?
不可能。
一瞬间,身体积聚起了巨大的能量,她挣开宋湛溪的禁锢,朝着一侧躲过,那柄长剑划破了她的衣袖,擦着她的臂膀,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剑刃入木几分,剑身剑柄剧烈摇晃,震得树枝哗哗作响,树叶飘然落下。
她的袖子被割断了一半,垮垮掉下,露出了她一截白皙的手臂。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这纷纷的落叶,割裂这无边的寂静。
墨阳走过来,看了一眼这软剑,而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双目通红的宋湛溪。
剑偏了。
即便刚才周仪不躲,这把剑也刺不到她的身体里。
依照王爷的剑法,根本不可能因为人的躲避而出现这么大的偏折,只能是他自己转了剑向。
他还是心软了。
宋湛溪眼白猩红,额角青筋直跳。抬手,狠狠在她面前一指,厉声警告:“以后再也不要让本王见到你,否则本王必定弄死你。”
话落,他拂袖便走。衣袂纷飞间,扬起了一地的落叶,宛如他现在沉闷的怒气。
周仪没有跟上宋湛溪,而是抬手将钉在树干上的长剑拔了出来,横在了陆玉瑛喉间。
陆玉瑛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后退两步靠在了树干上,垂眼看着这寒光粼粼的长剑,声音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墨阳。”周仪看着陆玉瑛,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墨阳说的,“你去太师府的柔云阁,西厢房侧间窗沿下有几个木箱。其中有一个雕着海棠花的花纹,你将那个箱子搬过来。”
陆玉瑛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大惊。
周仪对上
了墨阳不解的神色,扯了扯唇:“你将东西拿过来便能知道这封信的由来。此信不是我写的,我也没有骗你家王爷。”
她拽下陆玉瑛腰间的太师府玉牌,扔给了墨阳:“为了解开你家王爷的心结,劳烦你跑一趟。”
饶是墨阳有再多的意见和不满,现在听到她这句话,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要是这件事解不开,便和之前一样,会成为王爷心里的一个疙瘩,日日折磨着他。
墨阳接过玉牌,点了点头。
陆玉瑛大骇,便要伸手去抢。然而她的脖颈撞在了周仪手中的长剑上,割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痛意弥漫开来,她瞬间僵住了。
“别乱动,小心你的脖子。”周仪看了一眼陆玉瑛脖颈上的血,拍了拍她的脸蛋,“陆玉瑛,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