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心计的女子身上浪费好韶华。
“嗯。”挽月浅浅一笑,旗头上的流苏晃动的影子映在脸颊。马齐的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欢愉,“这盏好看。”
最终同行来的几人,每个人都选了一盏,就连姗姗来迟的叶克苏,也被达福强行往手里塞了一个,并悄悄对他道:“哥哥您都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了,听说今儿晚上许愿特别灵,七仙女儿会跟月老回禀去。快许个心愿,来年说不定连儿子都抱上了。”
叶克苏没好气地白了达福一眼,对他这种“好心好意”的行为全然当做驴肝肺。他发誓,他佟佳叶克苏,这辈子最厌恶的节庆,便是这劳什子乞巧节!刚刚帮主子解决完一个棘手的任务,他心里能舒坦么?
前方那个挑着河灯,言笑晏晏的女子,叶克苏紧紧盯着、一刻不曾放松地打量,试图从她面上看出什么异样的破绽来。
主子今儿早上把他叫进宫去,秘密告诉他:他打算利用鳌拜的这个女儿。进可拉拢鳌拜,若能顺利,使其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鳌拜的势力也可为之所用,用以瓦解震慑朝中其他老臣贵族;退则以此为质,监视鳌拜家一举一动,必要时可杀之以做震慑。
娶权臣之女,为帝王巩固皇位常用权谋。可鳌拜他信不过,虽位高权重,却野心勃勃,且朝中拥戴者众多,一旦控制不好,再让此女子诞下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更信不过这个女子。眼前的这个女子,生得太祸水!太机敏!太狡黠!有时,再坚硬的铁也能被变绕指柔。
主子言及,一年之内与鳌拜之间必分胜负。一年甚短,他所忧心之事断然不会发生。
叶克苏稍稍放下些心来,却仍是疑惑不解。主子若是想宠幸一个女子,将她召见进宫便是。何故大费周章,还要到宫外来,与她相见?欲盖弥彰?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将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想了个遍,叶克苏只得出个结论,主子用的恐是:美人计,只这美人是他自己个儿。
河灯都已经挑选好了,连南星和忍冬也都各自拎着一个。
什刹海湖边已经有不少人。乐薇挥挥手,“这儿有个好地方,人少一些。咱们过去吧!”
马齐看看挽月,“月儿,你会许什么心愿?”会分一点点,哪怕一个字和我有关系吗?
挽月俯下身子,将河灯轻轻放入清涟涟的湖中,“说出来就不灵了。”
真的莲花一样的河灯被湖面上的徐徐清风吹得打了个旋儿,挽月被这景象所触动,忍不住笑着合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道:苍天在上,愿我瓜尔佳氏一族平平安安、愿阿玛鳌拜能颐养天年、无刀剑之凶、牢狱之灾;愿富察马齐觅得良人、百年好合、福寿绵长;愿我今夜心中所求之事能够顺遂,爱新觉罗玄烨能为我所惑、为我所用。
富察马齐:愿富察氏一族繁荣昌盛、长久不衰,阿玛额娘身体康健;愿瓜尔佳挽月心之所愿必达成,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永无烦忧!
许完愿望,他轻轻地睁开眼睛,见挽月还在满怀希冀地遥望目送莲花灯飘远,心里道:挽月,若你想当皇妃、贵妃、甚至是皇后,我必助你一臂之力;若你喜欢皇上,我便从此忠心辅佐,哪怕将来让我去镇守边疆,也在所不辞。只要你开心就好。
“看,这烟火像不像一朵莲花?”
“不像!像是万寿菊!”
“哈哈,快来看看!”
什刹海的上游,一个并不光亮好走的地方,湖畔处,一盏河灯顺流而下。
“朕,爱新觉罗玄烨,一愿大清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二愿皇祖母、皇阿玛身体康健;三愿今夜心之所图,必能达成,瓜尔佳挽月能为朕所获,其父能为朕所用。”
烟火映在湖畔每个人的脸上,满天的星子将璀璨遍洒人间。直到如潮的人群渐渐退散,一切又归于往日夜间的宁静。
明儿才是处暑,白日里日头上的时候,依旧有几分闷热。这会儿入了夜,风倒是带着徐徐凉意,顺天府巡夜的衙差沿着街道走过去。
茶楼上站在窗边的身影轻轻咳嗽两声,从窗外冷然地收回目光。
“主子,秋凉了,您当心身子。”属下关心道,将窗户轻轻合上。
烛火暖黄映照在一张俊美的脸上,倒不似往日看起来那般苍白无血色,“当心身子?”他的语气中裹挟讥诮,笑意清浅摇了摇头,“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好当心的?这么多年早就如饮鸩止渴,活不长远了。”
他站起身,将属下方才端来的一碗已经放凉了的汤药全部浇到墙角的一株翠竹盆景中。
“您……”属下望着主子的举动与眼中的森然恨意,相劝却又不敢劝。他一直忠心跟随公子,对其行径的乖戾与冷酷手段皆是见识过的。他想了想,转而问道:“您方才为什么不吩咐属下们动手杀了康熙?虽满大街都是銮仪卫,但咱们的人也不比他们少,且个个都是教中高手。”
“杀了他有用么?”对方的目光清绝冷漠,他将茶壶里的清水又再次浇到那盆翠竹上,将那药的痕迹冲淡了些,漫不经心道:“他死了,宫里还有昭圣那个老婆子,立裕亲王福全,或是宗族过继,总归会有人当这个皇帝。”
“老王爷在西南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