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下注的行为很快引来了明决道人的注意。
试剑台上参与八卦掌门的弟子们列队而立, 每人被罚挥剑五百次。
对于这些弟子来说,五百次只不过是小惩大诫,并不算什么, 明决道人拿起地上那张写了好些个名字的纸, 视线落在最末尾的天枢道君上。
“你们议论掌门的未来道侣,怎会牵扯到人家天枢道君?这几票谁投的?”
曜灵和容与早已知道昭昭与天枢道君之间的关系, 恨这位道君都还来不及,绝不会在纸上写他的名字。
不长教训的小弟子一边挥剑, 一边兴致勃勃道:
“我投的!我们掌门这么好,就得世上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
明决道人慈祥地捋了捋胡须, 笑眯眯告诉他——说得好,奖励再挥一百下。
小弟子:?
旁边出身钟离氏的弟子撇撇嘴:
“什么世上最好的男子,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罢了, 他若真这么好, 当初我们钟离氏落难,就该帮扶一二,而不是把我们丢开。”
其余钟离氏弟子也纷纷点头。
他们出生时,钟离氏已摇摇欲坠,长辈们所反复念叨的昔日荣光, 他们一点儿没见到。
对这一辈钟离氏的弟子来说,是云麓仙府的掌门托起了钟离氏, 他们手中的剑, 身上的衣,都是由云麓仙府所赐,与天枢道君半点干系也无。
那位传说中的天枢道君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远在天边的神话,或许会有几分敬仰, 但也仅此而已。
唯有钟离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替天枢道君辩解几句。
“天枢道君……也没有这么坏吧,这些年魔界内部分崩离析,好几拨人欲强闯修界,想要挟持魔族圣子号令群魔,若非天枢道君四处征战平定,我们即墨海首当其冲,何来这七年平静日子?”
“……”
众人默不作声,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这七年来,光是即墨海城关,明里暗里就不知被魔界进攻了好几次。
若非昆吾仙境派遣弟子镇守,又有天枢道君三次亲临,一路将敌人杀退三百里,按照即墨海的地势,早就民不聊生。
“但不是坏人也不意味着适合做道侣,我还是投离风妖使一票!”
“我投小白妖使!小白妖使才是最适合做贤内助的道侣!”
明决道人:“……真是一点教训不长,小心被你们师尊听见……”
“已经听见了。”
一树宫粉梅花下,翠衣女修揣着手,乌发间发钗轻摇。
见她出现,原本还在乖乖挥剑的小弟子们一拥而上,围着她夸张地喊“手好酸啊师尊”“好痛好痛挥不动了”。
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瞧着这些过于活泼好动的弟子。
一张张昂着的小脸似向日葵般朝向她,明知道都是在故意撒娇想免于受罚,也让人无法狠下心责罚。
“在背后议论我的道侣,还想让我替你们求情……让我看看谁的票最高!”
明决道人摇摇头:
“你总是这么惯着他们,还是要有一点做掌门的样子吧。”
昭昭拿着那张写了名字和票数的纸扫了几眼,视线在天枢道君的名字上掠过。
“说得像师尊你以前就像个掌门了一样。”
昭昭偏头对周围的小弟子道:
“师祖最近走丢了几次来着?”
小弟子们齐刷刷伸手,有的比五,有的比八。
明决道人抬头看天:“什么走丢,那只是我在思考道法,一时入迷……”
试剑台响起一片善意的取笑声。
-
三大宗门的弟子在云麓仙府的客舍中停留了十日左右。
这十日内,他们虽大部分时间都在客舍附近钻研阵法,但外面的动静还是会时不时传进来。
“……云麓仙府的人也不算多啊,怎么成天都这么热闹。”
休息的片刻,墨陵云把玩着手中笔杆,托着腮有些出神道:
“好想出去瞧瞧,他们整日都在笑些什么。”
阴山寂瞥了他一眼:“这么感兴趣,不如留在云麓仙府入赘——前提是人家掌门瞧得上你。”
墨陵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你……什么意思!谁说我对檀昭仙子感兴趣了?人家堂堂一宗掌门,肯定无、无心情爱,你别污了人家名声!”
阴山寂冷冷一笑,转过头继续在桌前对封印阵法做最后的检验。
墨陵云抓了抓头发,听了阴山寂的话,他只觉得浑身都像有蚂蚁在爬,坐立难安。
于是欲盖弥彰地在屋内打转,嘴上还絮絮叨叨:
“再说了,我们才见了几面,阴山寂你这话实在太唐突了,还好檀昭仙子没听见,否则该误会我们是什么心怀不轨的浪荡子——”
“听见咯。”
窗边传来一个稚气的女童声音,戴着红色恶鬼面具的曜灵冒出一个脑袋。
“我们四只耳朵都听见咯,就是你想入赘我们宗门?”
原本神态放松的四人猛然醒神,警戒地朝窗边扭头看去。
除了戴红色恶鬼面具的曜灵,还有一个戴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