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
曲映芙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 直直坠进曲红昭怀里:“呜呜,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要一个人过年了。”
“其他人呢?”曲红昭奇道, “方姨娘呢?”
“姨娘撇下我和陶姨娘她们结伴去京郊玩儿了,”曲映芙可怜兮兮地抹着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其他人也都不在府里。”
曲红昭远目,对于定北侯府上下而言, 这真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新年:“你怎么没跟去?”
“我惦记你要回来嘛,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能见你一面, 我可不想错过。”
曲盈袖冷笑了一声。
曲映芙白她一眼, 继续对着曲红昭撒娇:“难得父亲松了口, 允许大家都出去走一走,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出去看看。”
曲盈袖刺她:“果然别有目的。”
曲红昭笑道:“好啊, 你想跟着我, 还是跟着盈袖?”
曲盈袖再次冷笑:“这还用问吗?她定然是想缠着你了。”
“就你话多!”曲映芙咬牙切齿,“我长姐肯让我缠,关你什么事?”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 曲红昭熟练地一手一个把人按住:“既然只剩下咱们三个, 干脆给管家他们也放个假,让他们过个好年吧。”
二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定北侯府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静新年夜。
曲映芙欢快地站在屋顶放着焰火:“若是父亲在府里,定然不许我这样做!”
曲盈袖觉得她十分幼稚,立刻摆出成熟的姿态不屑与她为伍:“你笨手笨脚的,他一定是担心你把整座定北侯府都烧了。”
“别胡说, ”曲红昭对三妹笑道,“父亲大概是怕你摔下来。”
“呜呜,”曲映芙开始假哭, “大姐你好温柔,二姐她好恶毒。”
“你找打是不是?”曲盈袖作势追打她,两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跑,嘻嘻哈哈地闹了起来。
待终于闹得累了,两人并排在曲红昭身边坐了下来,一左一右,把脑袋枕在长姐肩上,一起坐在屋顶看着远处天空中的各色烟花。
曲盈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长姐和三妹,微微笑了起来,过往种种,有对有错,有悔有悟,好在,有家人始终不弃不离。
对于过往和将来,她已经不再纠结与忧惧。
此时,便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两个妹妹困了也不肯去睡,坚持要陪曲红昭守岁,结果枕在她的肩头,就这样陷入了梦乡。
曲红昭只得把她们两个逐个抱回房间,盖好被子。期间曲映芙睡得极沉,倒是曲盈袖被她的动作弄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然后就着被抱住的姿势,展开双臂圈住她的玉颈,在她肩头蹭了蹭:“姐……”
“睡吧。”曲红昭拍了拍她,看着她呼吸渐沉,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望了望皇宫的方向,不知陛下此时有没有入睡。
曲红昭向来想到就做,此时有了想法,就打算入宫去看一看。
守宫门的禁军侍卫就算不认得曲红昭的脸,也认得她的腰牌,自然不会拦她。
曲红昭一路顺畅地行至御书房,门口的彭礼对她一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吩咐过,曲将军来此,无需通报。”
她向彭礼祝过新年安好,才踏入了御书房的大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御案之后端坐的帝王,后者正执笔在纸上认真地涂写着什么。
“新年夜还不给自己放个假?”曲红昭笑道,“陛下果真勤政爱民。”
听到这个声音,皇帝立刻从满案文书中抬起头,对她笑得灿烂:“你来了!”
“嗯,我来了,”曲红昭走上前,指了指那一桌待处理的奏章,“要不要我帮你?”
“你难得回京一趟,哪有一回来就压榨你的道理?”
“我在外面已经休息得够久了,”曲红昭笑了笑,“陛下这是给内阁几位学士放假了?”
“是啊,本来他们会帮朕把那些冗长晦涩的奏章简练后呈上来的,但我想着,他们一年忙到头,干脆让他们好生陪家人过个年吧,”皇帝语气哀怨,“反正朕是孤家寡人,也没有人陪。真是寂寞深宫,柔肠一寸愁千缕啊。”
曲红昭不上他的当:“陛下应该已经猜到我会回来了吧?”
皇帝重新笑了起来:“瞒不过你,彭礼!”
他话音一落,彭礼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捧托盘的小太监:“已经备好了。”
他们放下东西,就识趣地退了出去,皇帝对曲红昭招了招手:“这是宫里新酿的酒,叫天仙狂醉,朕想着你定然喜欢,就给你备了一份。”
曲红昭已经取了酒杯自斟自饮了一杯,眼神一亮:“果然是好酒!”
“你喜欢就好。”皇帝托着腮看她在灯下明眸闪着光芒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若曲红昭知道他的心思,怕是要说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毕竟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可爱这个词联系起来。
“这酒很烈,”曲红昭放下了酒杯,“为免贪杯误事,还是先帮陛下处理折子吧。”
皇帝也不再与她客气,递过来一叠奏章:“那就仰仗曲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