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撩起的树叶沙沙声。
藏在暗处的盛楚玉见此无声转身离去。
盛裕延心神沉了沉才抬手将何苗拽住他衣角的手拨开。
“明日,我派楚七送你出府。”
轻飘飘的一句,很快就被风打散。
何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紧。
她说了她不走,就不走!
盛楚玉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扇子。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十分的煎熬与折磨。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房门被叩响。
盛楚玉愣了一下回过神起身开门,见着站在门口的何苗又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理智。
“姑娘这么晚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少废话,进去!”
何苗抬手就将盛楚玉推进房间,跟着走进来顺带着将房门关上。
一系列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
盛楚玉是真的愣了,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姑娘,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关门、是不是不太好?”
盛楚玉用扇子指了指门,眼珠子一转道:“当然这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影响,可是对姑娘来说就不一样了、”
“少贫!”
何苗拽着盛楚玉领子就将他按坐在凳子上,一脚踩在凳上,一手夺过盛楚玉手中的扇子抬起盛楚玉的下巴,龇牙咧嘴问道:“说!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王爷和王府众人?”
盛楚玉着实是被何苗这个气势吓了一跳,目光上下打量一下,施施然道:“姑娘有话好好说,这个姿势未免有些太不雅了些……”
何苗一瞪眼,盛楚玉神色恢复正常,但是戴着面具何苗也自然看不到。
“我是有办法,可是、”盛楚玉纠结犹豫,“可是有一定的危险。”
“什么办法?”
何苗松开盛楚玉着急问道。
盛楚玉躲开何苗的目光吞吐道:“宫中的内应都被陛下给清除了,现在我们就如同盲人走夜路什么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也都不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
盛楚玉顿了顿,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因为他知道何苗能够想到。
有时候自己想到的和听别人说的印象很深一些。
“就是在宫中再安插内线,这样陛下如果要动手的话,王爷也不至于那么的被动。”
何苗说完看向盛楚玉,见着盛楚玉点点头便就明白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行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管的,王爷已经吩咐了我,明日一早带你离开,你今夜收拾一下,明日我去找你。”
盛楚玉岔开话题,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朝着何苗瞄去。
“那王爷为什么不卸下摄政王的头衔,远离朝政?他对陛下有亲情,难道陛下对他就没有亲情了吗?都是同宗血脉,陛下应该不会、”
“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盛楚玉郑重道:“世人都知王爷功高盖主,就算是王爷做一布衣远离朝政,你觉得皇帝会相信吗?自古皇家,哪个不是为除异己都斩草除根的。”
何苗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点的希望也灭了光。
是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盛楚玉有些不忍,拳头握了握正色道:“姑娘,记住我的话,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明日,我带你走!”
何苗望着盛楚玉唯一露出的眼睛,眼中的目光十分的坚决,她笑笑,“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说着,便转身开门离去。
盛楚玉看着空落落的门口,风一吹来打着门响,像极了他心中空荡经不起拍击的心。
“何苗,明日你一定要跟我走,千万不能做傻事!”
翌日清晨,原本清净的院子被念珠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散。
“王爷,不好了,姑娘走了——”
念珠抹着眼泪将何苗留下来的书信递给王爷。
站在一侧的楚七握紧了手中的扇子,面具下神色隐忍。
傻丫头!
盛裕延打量着信封好久,迟迟没有开启。信封是空白的,没有留字。
那么里面呢?
里面会写些什么?
盛裕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将信封开启,首行第一句就是‘王爷珍重’,紧接着第二句是‘自愿往矣’,其余便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落白。
明明是按照他的意向,明明是他亲手布置了这个结局,可是为什么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的欢愉之意?
盛裕延将信纸折了折又塞进信封中,神色漠然,“从今往后,府中、再无姑娘。”
皇城,含象殿。
小库子站在一侧偷偷瞄了瞄盛瑾的脸色,又时不时地瞄向偏殿,只不过在偏殿那个方位目光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小太监进来跪地道。
小库子看了一眼便听见盛瑾道:“让她进来。”
“是。”
小太监应着退了出去,小库子却在心中暗暗地捏了一把汗,目光不由得又瞄向偏殿。
片刻,淑妃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