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姝将剧情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又换位角度揣摩了男主的感情和发展逻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不是编剧那几句描述过于细致和激烈的吻让她产生了错觉?她总感觉前面人物行为与后面的激烈情感无法对称。
于是栾姝把剧本发给高沐,摇醒昏昏欲睡的助理。
“你帮我看看,这段吻戏是不是有问题。”
高沐擦掉口水,敬业地翻开手机看。
她常年跟着栾姝,栾姝在剧组有时候没人对戏,便抓她来对戏,习惯了栾姝的工作方式,也就认认真真地跟她一起揣摩。
高沐看了几遍,“没什么问题啊,无非就是编剧写得有点详细。这什么咬舌尖、拉丝、吞咽,啧啧,吻戏啊,自由发挥吧,干嘛写这么细致,难道谁还能按编剧写的这样一一展现?”
高沐以为栾姝觉得吻戏过于真实了,“你若觉得吻戏太深了,可以跟导演要求,改成错位或者不伸舌头,这应该没问题,毕竟只是试戏。”
“不是。”栾姝给高沐提示,“是人物情感逻辑不对。”
“男主角受伤,作为女朋友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冷淡,冷言冷语这没错,但男主角居然是窃喜的,作为专业的航空兵出了事故,造成作战失败,该是自责的或者是反思的才对!就因为见到女朋友来处理伤口心情大好兽性大发?这男人脑子里就只有下半身那点事么?”
高沐:“男人不就是脑子里就只有那点事的生物吗?”
范之洲??
当我不是男人,不存在?
余静做经纪人,更长袖善舞,听着对话画风不对,回头提醒,“喂,讨论剧本就说剧本,别人身攻击啊!”
栾姝咳嗽一声,“蔡哥,对不住啊,没影射你。”
老蔡乐呵呵地笑,“我再年轻十岁的话,就赞同了。”
栾姝——
高沐安慰她,“就一小片段,还不知道前情后果呢,也许他们事故前刚干完架,再见自然就激烈点,加上晚上光着膀子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就算是有家国大义,但衣服一脱也顾不上了。”
“再说,你怎么就看出男人情感逻辑不对了?是女人先动的手,摸来摸去本来就够撩了,她还摸人喉结,这种勾引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忍了不是男人!”
栾姝??
莫名感觉膝盖有点疼,好像有被枪击碎裂的声音。
讨论剧本就说剧本,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吧?
当年,异国他乡的漆黑夜晚,他们喝多了,栾姝在黑暗中被酒精刺激得发疯,她不知怎么就摸上少年的脖子,指尖落只凸起的喉结上,随着喉结滚动,她感觉心跳得生疼。
栾姝狠狠咬了下舌尖,迫使自己不要往下想。
车内气氛又尬住了。
范之洲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也觉得累了,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余静以为是方才栾姝和高沐对男人的攻击让人不舒服了,讪笑救场,“对了,雪松老师你也去试戏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公干?”
范之洲都隐退六年了,难道要重新出山?圈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余静也是试探随便问问,他连名字都不肯说,想来是其他事了。
范之洲睁开了眼,眼底隐晦不明,唇角缓缓勾起凉薄的弧度。
就连尬住的栾姝都侧了耳朵,想听他说什么。
“也许我就是你们说的脑子里就只有下半身那点事的——男人。”直接有力!振聋发聩!比“雪松”两个字更有雪山崩塌的威压,轰然从天而来,仿若将世间万物都毁灭的很准绝。
??
草泥马跑不动了,栾姝想直接躺下,让他们践踏死。
好在一道急促的刹车声让大家另一种方式清醒。
老蔡猛地踩了刹车,栾姝的脑门重重磕在椅背上,范之洲抬手撑到椅背止住自己的身体,高沐最夸张直接滚落到地,老蔡和余静都往前冲好在都被安全带拉住了。
老蔡声音颤抖,“操,跑过一匹马!”
栾姝:“草泥马吗?”
车内众人??
栾姝揉着脑门,破罐子破摔,“破相了,今晚的戏不试了。”
老蔡是个实诚的人,问:“那,调头?”
余静拐了他一肘子,“开车吧,仔细点,一车人的命都在你脚下。”
高沐哼哼唧唧爬起来,顾不上疼,探脑袋想看清范之洲的模样,“雪松老师,你就是《云霄之上》的男主角?你这名字是艺名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栾姝捂着脑门不想认识高沐。
“雪松”没回答问题,提起脚下的包,拉开拉锁摸出个创口贴,递向栾姝,“贴上。”
栾姝:“你给我瞧瞧破皮没有?”
她问完觉得不对,赶紧转向后排,“高沐,开灯给我看看。”
范之洲却伸一根手指按住栾姝的额头,撩开额间发丝,仔仔细细看了眼,“破了。”
栾姝整个脸都僵硬了,她不能动了,她死了,被刚才跑过的一匹马带走了魂魄。
他手指灵活地剥开创口贴,缓慢但不容置疑地按在了栾姝的伤口上,指尖轻缓地摩挲将胶带抚平,温热的指尖如火一般滑过白嫩的肌肤,冷冽的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