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
费奥多尔在榻榻米边缘停下脚步,面对上梨子御酒的质问,他无奈承认了。
“您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是您的校友,我没在东京大学就读过,对哲学倒是有些兴趣,对桐庭小姐说谎,只不过是为了有正当理由见您一面。”
“说笑了,陀思先生。”上梨子御酒语气平缓,又不掩盖其中的疏离:“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什么……”
“世纪馈礼。”
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开口。他吃定了上梨子御酒一定会对此做出反应。
果不其然,红发青年的身形僵住了。
他抬眼看他,温和的外表褪去,露出灵魂中深埋的另一面。
那是截然不同的森然,像野兽褪去了温顺的外皮,露出冰冷的獠牙。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世纪馈礼】
上梨子御酒的异能,作用是等价交换。
理论而言,只要出的起价,它能买到一切。
这是一个能让野心家和幻想家疯狂的能力,也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能量守恒的世界上的能力,因为在这个钱币只有被人类赋予的价值的世界,它拥有无限可能。
【世纪馈礼】是在上梨子御酒得知父母死亡时出现的。
虽然只被启用过两次,但上梨子御酒深知世上没有不透风之墙的道理。
于是,他封印了异能,并且一直在等——
等坠住热气球的沙袋掉落,支撑着平衡鸟的台子崩塌,垂暮老人的氧气瓶耗尽,但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感觉不到多少惊慌,反而从指尖升起酥酥麻麻的异样快感。
上梨子御酒竟然松了一口气。
终于……
“是您腰间的那块水晶吧。”费奥多尔冷不丁的开口:“使用异能后的产物。”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上梨子御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摸向侧腰的手顿住,随后缓慢握紧,隔着衣料,抓出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硬物轮廓,唇因为紧张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您起杀心了。”费奥多尔勾起唇角,欣赏着他的失态:“桐庭小姐说您性情温和,有谦谦君子风,但像您这样的人也有心中痛楚,被揭开伤疤也会崩溃。”
人类啊,真是世界上最好摸清的生物。
再冷静理智的人,一旦被抓住弱点,也只是只不堪一击的困兽。
“想见我,就是就是为了给我讲个笑话?”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上梨子御酒敛下眼底的轻蔑,再抬眸,眉眼平和,唇角放松,眼瞳倒映出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潭水般清静,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但这幅姿态在他人眼中只是装腔作势。
“当然不是。”
费奥多尔站在竹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上梨子御酒,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怜悯,那份悲意很快就放大到整张脸。他将双手放在胸前,声音带着歉意。
“抱歉伤到了您,但我绝无恶意,因为我是来解救您的。”
“解救?”
上梨子抬头,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说话极缓。
“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违背过道德,也没触犯过法律,有什么值得解救的?”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呢喃道。
“真可惜。”
可惜什么?
上梨子御酒唇珠才刚抬起,便合拢,他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微缩,朱砂色的眼眸清晰的倒映出空中绽放的血花,如同黄泉地狱糜烂的彼岸。
那是他的血。
上梨子低下头,只看见一把蓝色刀刃从背后刺穿他的心脏,上覆的血槽带出猩红血流和零碎肉糜,它没过血肉,自身却一尘不染,刀尖闪烁的寒美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像金属制品,更像神明衣角的绫缎,宇宙精华的法则。
意外来的太突然,剧痛在瞬间席卷全身,就连转身所需的微小力气都一并夺去,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支配着眼皮和大脑。生命的逝去远比计谋发作的速度快太多。
随着刀刃旋转着缓缓抽离,更多的鲜血和碎肉喷涌而出,上梨子御酒不甘的闭上眼,最后看见的是同样露出诧异之色的费奥多尔。有血珠溅上睫毛,泪珠似的顺着眼角滑落。
房屋中发出一道重物闷声倒地的声音。
窗外风簌簌吹过,叶子屹在枝干上跳舞,它们在庆祝夏天,只管肆意快乐,完全不知道就在两秒前有条生命,还没能到秋天就逝去了。
费奥多尔看着突然出现在上梨子御酒身后的人,眼底有些怒气,然而这份怒火和生命被轻贱无关,纯粹是计划被打乱的愠怒。他皱着眉。
“您不该杀他。”
“我倒是觉得上梨子明仁的儿子死了更有用。”那个人回答:“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夜长梦多的道理罢了。
费奥多尔没再回答,只是走到尸体旁,撩起被染红的西装衣摆。在内袋里,静静放着一块模样标志的紫水晶,它顶端打了个孔,用一根起了毛边的旧红绳穿着,杂质极少,不像凡物。
“异能使用过后的遗留物,真是稀罕。”
他隐约有些不安,因为上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