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 说到这里,何谷满脸的欲言又止,思考良久才欲言又止的说了句,“比二位所见所闻,还要复杂。” 其中的意味不用明说,在场的几人也看的清楚。 夏大人能保住嫌犯不被定案,已是他尽了自己最大能力所及。 若案子继续拖延下去,难免上峰会为了草草结案而施加压力,就此葬送一个无辜的人。 苏青甜看了何谷一眼,知晓他所言皆实,也并未为难他。 转头瞧着一旁沉默不知在想什么许仵作,扬声问道,“仵作叔叔,可有验过尸体内里?” 清脆灵动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开了屋内的三个大人。 他们直愣愣地盯着一脸可爱模样的苏青甜许久,耳中才逐渐清晰的回荡出她的这句问话。 “你这小娃,怎可对死者不敬?!” 许仵作又炸毛了。 他家世世代代查尸破案,从未有哪怕一具微不足道的尸首会被开膛破肚。 有些山林里被野兽啃残了的尸首,他们还会在事后帮着缝缝补补以求完整下葬。 这小女娃,小小年纪如此胆大不说,怎得还心冷如铁?! 剖尸查案,这就是要好生生的人碎了一地去投胎吗?! 成何体统! “仵作的职责是替冤死之人查明凶手,从而让他们死后也可申冤得一个清白结果。” “无论是验尸的原本,还是任何勘察的手段,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替死者说清冤死的过程,这如何是对死者的不敬?!” “难道这不是帮他们能好生轮回的大善举吗?” 反被教训一顿的许仵作听见这番话,心中大为震撼。 他从未求过什么善人之名,但也没想过自己这份工作竟是替死人开口。 的确,无论是任何方式都是为了破案伸冤。 只是他帮助的是死人,县官大人帮助的是活人罢了。 见许仵作再无言语,一旁的何谷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眼下破案要紧,只要不要太过分他都不出手干预。 苏青甜来到男尸前,小手拽着白布一角哗啦一下直接一把扯了个干净。 樊叶吓的连忙伸手捂住小姑娘的眼睛。 虽是个死人,但总归是个衣不蔽体的男性。 让一个小女娃瞧见不穿衣物的男子,成何体统! 小丫头一把扯开樊叶的手,扭头一双大眼睛凌厉地盯着他说道。 “小叶子,今日便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樊叶一愣,并未在意苏青甜对自己的称呼。 莫说小叶子,就是唤他二狗子都无所谓,毕竟这可是与自己有十年主仆契约的小师傅。 让他诧异的是,这就开始教学了?! 教他啥?验尸?! “第一课,心正则意定!” “心不正,剑则邪!” “只有心无杂念,才能目不斜视!” 看着樊叶傻愣愣的模样,苏青甜微微皱眉,提点道。 “修道同练剑本质是相同的。” “心不义剑则恶,心不正剑则邪,心不仁剑则戾。” “樊叶,若你心依然被世俗所困,此生修为恐怕难有长进。” 一道道清脆的声音在樊叶的心中不断徘徊,让他那颗自以为清明的心忽的搅动起来。 选择离开天宗外出修行,同时千辛万苦选了一处烟稀少之地修行参悟,求的就是自我道行的突破与成长。 但无论耗费多少时日,樊叶始终不得妙法。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天赋不足,技艺不够精进。 今日被小师傅一语点破,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心从未离开尘世。 是啊…… 一个道心被世俗束缚之人,又何来的修道一说? “小师傅。” 樊叶恭恭敬敬朝着苏青甜行了个拜师大礼,“小师傅所教导之话,小叶子定铭记于心。” 若自己之前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忽悠小姑娘,想让她将各种强大的道法同法阵教于自己的心思,如今便是彻彻底底被这番从根上看透自己的话语所蛰伏。 樊叶挣扎多年的困局,在遇到苏青甜的这一刻起,被完全打破。 连同他前半生的际遇一般,全部从头来过。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