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泸川郡主萧氏子虞系出名门,性行温良,克娴内则,堪为良人,恭太尉秦公即日启程,赴泸川广水迎萧氏入宫,钦此。” 太尉秦沛接旨后,马不停蹄赶赴广水城。秦沛,太.祖钟离眜嫡传弟子,九州现有最高战力,唯一的定坤宗师,钟氏王朝真正定海神针。如无秦沛,单凭钟氏皇族一代不如一代的皇帝们,天下早已易主,那还轮得到钟慜稳坐龙椅十八载,与世家斗智斗勇。 世家忌惮的从来不是皇帝,大晋立国起各路定鼎之臣才是世家忌惮的根本,只要他们在一天,钟氏王朝便无惧风雨,安稳如山。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股力量也如铁锈般慢慢侵蚀,老一辈老的老死的死,人心异变,后代子孙如何,是否如前人般忠心,大概只有老天知道了。 梁州居北,广水城更靠北。深秋的广水,碧水晴天与红黄枫叶交相辉映,三色交融,美的像一副立体感十足的油画。 定西侯府,中门大开。萧子虞一身青色鞠衣郡主朝服,胸背绣着鸾凤云纹,白玉冠高高竖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负手而立,目眺远方。 踢踏,踢踏! 齐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由四头骏马拉动的华丽白色马车稳稳停在侯府门前,礼官下车,众人跪迎,他展开卷轴,高声宣读晋文帝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泸川郡主萧子虞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克娴内则,兹仰承圣太后慈谕,以金册进封为德妃,望尓守关雎乐得之心,克谨鸡鸣儆戒之道,侍奉夫君,辅助王道,钦此!” 礼官宣旨完毕,恭敬地后撤两步,露出身后的太尉秦沛。秦沛向来严肃,不苟言笑,今日登门接亲,难得扯出一丝略显僵硬的微笑。 “恭喜娘娘。” 萧子虞望向秦沛,脸色如常,袖内五指却骤然收紧。秦沛轻抚长须,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看起来十分满意这桩婚事。他周身无任何气血波动,额上皱纹清晰可见,鬓角白发斜插入发髻,仿若寻常老者。但萧子虞知道这看似普通外表下蕴含摧枯拉朽的恐怖能量。 定坤境! 放眼天下,只秦沛一人! 她喉咙一紧,推脱的说辞硬生生噎了下去。 秦沛来是给脸,陛下给的脸,泸川萧氏不能不要。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凡她说一个不字,若大的广水城很有可能顷刻间灰飞烟灭,从大晋的土地上深深抹去,不复存在。 定坤宗师,国之重器,用来接亲。威慑?亦或警告? 萧子虞心思百转,敛下眉眼,将所有情绪深深隐藏眼底。她躬身接旨,指尖碰到卷轴的瞬间。 定西侯府惊雷声响,轰轰隆隆,霎时间地动山摇,随行礼官脑袋一片嗡鸣,眼瞅要露出丑态。又一声轻响,仿若泉水叮咚,又如春日暖阳,暖意从心底泛起,让人舒爽地情不自禁哼了出来。 “慢!” 魁梧高大的男子迎着阳光缓缓走出,萧子虞的眼睛瞬间红了,满腔坚毅,一身盔甲,霎时瓦解,心变得异常柔软。她嗫嚅唇瓣,张了张口,无声喊了声“爹”。 萧豫章大步流星跨过门槛,不卑不亢,气势厚重如山,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够从容应对。他长相并不出众,唯独一双虎目,灼灼有神,仿若能装下九天星辰。 他将秦沛迎入府中,两人对立而站。萧豫章整个人仿佛出鞘的利刃,带着滚滚血气,压向对面的秦沛。后者面色不改,不动如山,连衣摆都未曾晃动。 萧豫章失败了。 定坤难,难如上青天。当初享誉天下的武道奇才萧豫章,也成了定坤境下的失败者。百年过后,黄土一捧,白骨一具,与凡夫俗子无什区别。 武道之难,看不清前路,亦退不回后路。秦沛闭目,须臾又睁开。他感到无趣,萧豫章是迄今大晋少数几个他看好的人,闭关十载,不理俗务,专心武道,这样的人都无法突破,其他人…… 他有些可惜,又有些失望,百感交集,终化为一声叹息。定坤失败,萧豫章命数已定。若不动武,尚能多活些时日,如今强行出关,一身气血都无法控制,注定命不久矣。 听说戎族的冒勋已晋大巫,一统戎族,兵发玉门。强如秦沛亦感受到后继无人的压力,危机感油然而生。不过他心智坚定,不消片刻,便恢复过来。 “定西侯既已出关,恰好与礼官商议德妃入宫事谊,以全父女之情。”秦沛极少考虑别人的感受,留出父女二人话别时间,也只因萧豫章命不久矣。 谁知,萧豫章双手抱拳,冲秦沛一揖到底,说出的话令后者骤然变色:“小女貌丑无颜,品行欠佳,自知粗鄙,不敢高攀君主。” 秦沛眸中迸发出迫人的寒芒,道:“尓欲抗旨?” 萧豫章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