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回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纷红骇绿,令人目酣神醉。 内侍把赵曦澄与黎慕白带至凝晖殿偏之又偏的一个偏殿里。殿内帷幔重重,庆阳长公主独坐主位之上,一手斜支着脑袋,半阖着眼。见二人到来,也只淡淡抬了一下眼皮。 几线光从窗格处漏来,在青色帷幔上投下淡淡影痕,如陈年的灰迹。 赵曦澄请安后,黎慕白跟着规规矩矩行礼。 庆阳长公主的装束似乎停留在冬末时节,外面是一件宝石青镂金丝钮牡丹花纹夹缎褙子,里面是绣着繁复花纹的薄袄,衣饰华贵,容颜却有些憔悴。 “听闻你擅长饮食一事。”庆阳长公主语调平平。 “回长公主,奴婢自幼就酷爱吃,是以在饮食一道上小有心得。”黎慕白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恭敬胡诌。 “碧玉簪花缠枝樱桃甘露酥香糕,据闻有四味,每一味都极其特殊。” “那是被人夸大其词了,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酸苦辣甜四味,奴婢只是想了个新巧的法子,把四种味道凑合在一起罢了。”黎慕白谦虚回道。 “酸苦辣甜,你说说看,如今我尝的是哪味?” “姑姑,请趁热喝药!”赵曦澄端上一盅药。 “看来是苦味了!”庆阳接过,一口喝完,干脆利落,完全不似往日娇软模样。 黎慕白明白,接下来的真相太过骇人,赵曦澄这是让长公主提前服下稳定心神的汤药。她眼角余光扫过殿内一圈,在她右手边,透过帷幔的间隙,可见隔门一线。隔门上雕镂着吉祥富贵的图案,糊着雨过天晴色的蝉翼纱。 “开始吧!” 殿内安静至极,庆阳长公主的声音浅浅的,仿若浮在半空中一般。 赵曦澄的眸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黎慕白眼底。黎慕白紧抿唇角,对他微不可见地颔了下首。 “白黎,此案是你最先从吃食上发现端倪的,现在本王命你把案情一一道来!”赵曦澄道。 黎慕白上前,叉手施礼沉声道: “是!殿下!回长公主,这一切,从一个人决定抛弃所爱之人起始。”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冷得丝毫不带温度,如雪珠子噼里啪啦打在地上一般,在重重帷幔间激起一阵回旋。 “你先说说小绮是如何中毒的。”庆阳恨声道,“她的死,跟高仪有无关系?” “大理寺已查出罗小绮与琴霜均是中了野芹之毒。”黎慕白隐去是赵姝儿验证二人中了野芹之毒一事,“野芹与水芹菜外形十分相似,甚是让人容易混淆。常人误食野芹之后,会立时出现胸闷、恶心、呕吐等症状,如不及时施救,误食之人会立刻痉挛而死。大理寺抓来的菜贩汪小四就说过,他家的羊误食野芹后就即刻毒发死了。” “大理寺之前查证过,小绮毒发前根本就未食用过水芹菜,不可能会误食野芹。”庆阳声色一厉,“只有选妃结束那日,高仪曾赠给她一份四味糕,那四味糕就用上了水芹菜汁!” “那份四味糕,经大理寺多方查验,已确定无毒。而且当日,罗小绮与卫韶樱是共食四味糕的。现今,卫韶樱好好的,足以说明那份四味糕没有误用野芹。另外,琴霜毒发前根本未食用过四味糕。高仪不是下毒之人!”黎慕白回道。 “不是高仪,那会是谁要置小绮于死?”庆阳痛声问道。 “罗小绮与琴霜二人毒发前确实未食用过水芹菜,但她们均食用过这个。”黎慕白掏出一小包木樨丸子道。 此木樨丸子正是公主府所赠,至今仍散发着木樨花的甜香。 “木樨丸子?”庆阳双眉一蹙。 “对!她们二人的呕吐物里,除了有野芹的特殊臭味外,还有木樨花的香味。” “依你之言,小绮是吃了木樨丸子中毒的?”庆阳怒声道,“放肆!木樨丸子那日韶樱也吃了,为何韶樱无事?而且,你刚说这野芹之毒可致人立时痉挛而死,即使小绮是吃了含毒的木樨丸子,为何她没有即刻毒发?” “姑姑稍安,请听解释!”赵曦澄上前一步道。 黎慕白拿出一粒木樨丸子,赵曦澄接过,用手指碾开。黎慕白拈起被碾去外衣的糖丸,糖丸里可见木樨花。 “禀长公主,这是木樨丸子里面的糖丸。一般人吃木樨丸子,都不会细嚼。一来是这木樨丸子表面十分滑溜,入口便会滑入喉部;二来是木樨丸子不大,即使直接吞下也不会对人造成意外伤害。因此,一般人食用时,舌尖根本接触不到被包裹住的糖丸。” 黎慕白见庆阳长公主无异议,继续道: “倘使,把这糖丸替换成毒丸,这样是不是神不知鬼不晓地就可以